道:“一任尊意。”小头目把李可秀松了绑,放在岸上。
陈家洛叫道:“开船,咱们先到嘉兴!”浙西河港千枝万叉,
曲折极多,脚划船划出里许,早已转了四五个弯。陈家洛道:
“咱们向西去于潜,护送四哥上天目山养伤。让李可秀追到嘉
兴去吧!”群雄哈哈大笑,几月来的郁积,至此方一扫而空。
此时天现微明,骆冰已把文泰来身上揩抹干净,铐镣也已
用凝碧剑削去,见他沉沉昏睡,大家不去打扰。
徐天宏道:“总舵主,那救四哥的蒙面人伤势很重,咱们要
不要解开他脸上的布瞧瞧?”群雄都感好奇,不知此人是谁。周
仲英道:“他既用布蒙脸,想是不愿让人见到他面目,咱们不去
揭露为是。”
心砚身上伤已大好,用白酱油给蒙面人在火伤处涂抹,见
他全身都是火泡,痛得无法安睡,不住叫嚷。心砚看得心惊,怕
他要死,忙来禀告。陈家洛等跳过船去,见他伤势厉害,都感担
心。那蒙面人冲智昏迷,双手乱抓,忽然左手抓住蒙面布巾,撕
了下来。众人齐声叫了出来:“十四弟!”
那人竟是金笛秀才余鱼同。只见他脸上红肿焦黑,水泡无
数,一张俊悄的脸烧得不成样子。群雄又是惊讶又是痛惜。骆
冰拿了块湿布,把他脸上的泥土火药轻轻抹去,用鸡毛沾了白
酱油涂上,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知他对自己十分痴心,这
番舍命相救文泰来,也是从这份痴心上而来。然而自己身已他
属,对他更是只有同盟结义之情,别无他意,他那晚在铁胆庄
外无礼,后来想起常感愤怒,但他此番竟舍命相救自己丈夫,
那么这番痴心毕竟并非下贱情欲。瞧他伤成这副样子,性命只
怕难保,即使不死,一个俊俏青年从此丑陋不堪,而对他这份
痴心可也永远无法酬答。不由得思潮起伏,怔怔的出了神。
船到余杭,马善均忙差人去请医生。医生看了文泰来伤
势,说道:“这位爷受的是外伤,他筋骨强健,调治几个月就不
碍了。”指着余鱼同道:“这位爷的火伤却是厉害,谨防火毒攻
心。我开张散火解毒的方子,吃两帖看。”言下之意,竟是没有
把握。
医生作别上岸,过了一会,文泰来睁眼见到众人,茫然道:
“怎么大伙儿都在这里?”骆冰喜极而泣,叫道:“大哥,你出来
啦,出来啦!”文泰来微微点头,又闭上了眼。
群雄听了医生之言,知他无碍,都为余鱼同忧急。章进道:
“十四弟也真鬼精灵,竟给他混进了提督府。”常赫志道:“上次
指点地牢的途径,也是他了,咱兄弟不知道,还打了他一掌。”
常伯志道:“他却又相救李可秀,不知是何意思?”众人纷纷谈
论,难以索解。
原来那日黄河渡口夜战,李沅芷在乱军中与大伙失散,仓
皇中见到一辆大车,跳上车去,赶了骡子就走。几名清兵要来
拦阻,都被她挥剑驱退。她不分东南西北的瞎闯,到天明时见
离大军已远,才下车休息。揭开车帷一看,车内躺着一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