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心想:“宁可他即刻死了,也胜于做无义小人。”转眼
望了妻子一眼,只见她目光中流露出哀苦乞怜的神色,蓦地
一惊:“那恶贼倘若赶来,以无忌的性命相胁,说不定素素便
要屈服。”说道:“二哥,你好些了么?”
他师兄弟自幼同门学艺,一句话一个眼色之间,往往便
可心意相通。俞莲舟一瞧他夫妇二人的神色,已明白张翠山
的用意,说道:“好,咱们连夜赶路。”
三人乘黑绕道,尽拣荒僻小路而行。三人最害怕的,倒
不是那人追来下手杀了自己,而是怕他在自己眼前,将诸般
惨酷手段加于无忌之身。
如此朝宿宵行,差幸一路无事。但殷素素心悬爱子,山
中夜骑,又受了风露,忽然生起病来。张翠山雇了两辆骡车,
让俞莲舟和殷素素分别乘坐,自己骑马在旁护送。这日过了
襄阳,到太平店镇上一家客店投宿。
张翠山安顿好了师兄,正要回自己房去,忽然一条汉子
掀开门帘,闯进房来。这汉子身穿青布短衫裤,手提马鞭,打
扮似是个赶脚的车夫。他向俞张二人瞪了一眼,冷笑一声,转
身便走。张翠山知他不怀好意,心下恼他无礼,眼见那汉子
摔下门帘荡向身前,左手抓住门帘,暗运内劲,向外送出。门
帘的下摆飞了起来,拍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他背心。
那汉子身子一晃,跌了个狗吃屎,爬起身来,喝道:“武
当派的小贼,死到临头,还逞凶!”口中这般说,脚下却不敢
有丝毫停留,径往外走,但步履踉跄,适才吃门帘这么一击,
受创竟是不轻。
俞莲舟瞧在眼里,并不说话。到得傍晚,张翠山道:“二
哥,咱们动身罢!”俞莲舟道:“不,今晚不走,明天一早再
走。”张翠山微一转念,已明白了他的心意,登时豪气勃发,
说道:“不错!此处离本山已不过两日之程,咱师兄弟再不济,
也不能堕了师门的威风。在武当山脚下,兀自朝宿晚行的赶
路避人,那算甚么话?”
俞莲舟微笑道:“反正行藏已露,且瞧瞧武当派的弟子如
何死到临头。”
当下两人一起走到张翠山房中,并肩坐在炕上,闭目打
坐。这一晚纸窗之外,屋顶之上,总有七八人来来去去的窥
伺,但再也不敢进房滋扰了。殷素素昏昏沉沉的睡着。俞张
二人也不去理会屋外敌人。
次日用过早饭后动身。俞莲舟坐在骡车之中,叫车夫去
了车厢的四壁,四边空荡荡的,便于观看。
只走出太平店镇甸数里,便有三乘马自东追了上来,跟
在骡车之后,相距十余丈,不即不离的蹑着。再走数里,只
见前面四名骑者候在道旁,待俞莲舟一行过去,四乘马便跟
在后面。数里之后,又有四乘马加入,前后已共有十一人。赶
车的惊慌起来,悄声对张翠山道:“客官,这些人路道不正,
遮莫是强人?须得小心在意。”张翠山点了点头。
在中午打尖之处,又多了六人,这些人打扮各不相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