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想起医书上载道:水蛭遇蜜,化而为水。
蝴蝶谷中有的是花蜜,于是命僮儿取过一大碗蜜来,命那人
服下去。
如此一直忙到天明,纪晓芙和女儿杨不悔醒了出房,见
张无忌忙得满头大汗,正替各人治伤。纪晓芙便帮忙着包扎
伤口,传递药物。只有杨不悔无忧无虑,口中吃着杏脯蜜枣,
追扑蝴蝶为戏。
直到午后,张无忌才将各人的外伤初步整治完竣,出血
者止血,疼痛者止痛。但每人的伤势均是古怪复杂,单理外
伤,仅为治标。张无忌回房睡了几个时辰,睡梦中听得门外
呻吟之声大作,跳起身来,只见有几人固是略见痊可,但大
部分却反见恶化。他束手无策,只得去说给胡青牛听。
胡青牛冷冷的道:“这些人又不是我明教中人,死也好,
活也好,我才不理呢。”张无忌灵机一动,说道:“假如有一
位明教弟子,体外无伤,但腹内瘀血胀壅,脸色红肿,昏闷
欲死,先生便如何治法?”胡青牛道:“倘若是明教弟子,我
便用山甲、归尾、红花、生地、灵仙、血竭、桃仙、大黄、乳
香、没药,以水酒煎好,再加童便,服后便泻出瘀血。”
张无忌又道:“假若有一明教弟子,被人左耳灌入铅水,
右耳灌入水银,眼中涂了生漆,疼痛难当,不能视物,那便
如何?”胡青牛勃然怒道:“谁敢如此加害我明教弟子?”张无
忌道:“那人果是歹毒,但我想总要先治好那明教弟子耳目之
伤,再慢慢问他仇人的姓名踪迹。”胡青牛思索片刻,说道:
“倘若那人是明教弟子,我便用水银灌入他左耳,铅块溶入水
银,便随之流出。再以金针深入右耳,水银可附于金针之上,
慢慢取出。至于生漆入眼,试以螃蟹捣汁敷治,或能化解。”
如此这般,张无忌将一件件疑难医案,都假托为明教弟
子受伤,向胡青牛请教。胡青牛自然明知他的用意,却也教
以治法。但那些人的伤势实在太古怪,张无忌依法施为之后,
有些法子不能见效,胡青牛便潜心思考,另拟别法。
如此过了五六日,各人的伤势均日渐痊愈。纪晓芙所受
的内伤原来乃是中毒。张无忌诊断明白后,以生龙骨、苏木、
土狗、五灵脂、千金子、蛤粉等药给她服下,解毒化瘀,再
搭她脉搏,便觉脉细而缓,伤势渐轻。
这时众人已在茅舍外搭了一个凉棚,地下铺了稻草,席
地而卧。纪晓芙在相隔数丈外另有一个小小茅舍,和女儿共
住,那是张无忌请各人合力所建。那十四人本是纵横湖海的
豪客,这时命悬张无忌之手,对这少年的吩咐谁都不敢稍有
违拗。张无忌这番忙碌虽然辛苦,但从胡青牛处学到了不少
奇妙的药方和手法,也可说大有所获。
这一天早晨起来,察看纪晓芙的脸色,只见她眉心间隐
隐有一层黑气,似是伤势又有反复,消解了的毒气再发作出
来,忙搭她脉搏,叫她吐些口涎,调在“百合散”中一看,果
是体内毒性转盛。张无忌苦思不解,走进内堂去向胡青牛请
教。胡青牛叹了口气,说了治法。张无忌依法施为,果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