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心发凉,血液滚烫,他终究惜命,权衡再三,且战且退。

丛霁不知其退路上可有陷阱,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一里地后,他终是如愿将其斩于剑下。

周楚三皇子一逃,周楚主力四散,只其副将所率领的一支精锐负隅顽抗。

丛霁并未遭遇陷阱,回到大军中,放眼望去,南晋的将士们已伤亡过半。

他阖了阖眼,仍是残忍地命令余下的将士们乘胜追击。

不然,错过了这一机会,待周楚残兵重整旗鼓便不容易对付了。

他自己亦身先士卒。

他已受了不少伤,不算重,侥幸未伤及脏腑,只盔甲染血,盔甲里头的衣衫被浸湿了而已。

一个时辰后,这一战总算结束了。

丛霁立于硝烟弥漫的沙场,满目凄凉。

待回到营帐,他正要书信于温祈,竟发现这营帐中并无墨条。

他又命人去寻墨条,却遍寻不到墨条。

他已整整十二日不曾书信于温祈,生怕温祈担心,难得得了空闲,定要书信于温祈。

他心生一计,令正在为他包扎的大夫停下手来,抬指沾了自己的血液充作墨汁。

温祈……梓童……

他从不在杀人之时思念温祈,以免血腥玷污了温祈,此番乃是迫不得已。

写罢,他满心歉然,希望这书信莫要吓着温祈。

他着人将书信送了出去,方才令大夫继续包扎。

九月十四,他躺于营帐里养伤,脑中俱是温祈。

温祈的身孕已近七月,不知温祈可还好?

双胎渐大,会压迫脏器,且胎动会愈加频繁,温祈定然不如何舒服。

九月十五,子时,嗜血之欲陡然袭上心头,怪的是,这嗜血之欲远无昨年九月十五厉害。

温祈并不在他左右,他手头亦无温祈的贴身之物,且他并未延请名医为他看诊,亦未服用甚么灵丹妙药。

这究竟是何缘故?

他费了些力气,便压下了杀人的冲动。

天明时分,他更是睡了过去。

时至正午,他召段锐之与他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段锐之成功地从周楚处截获了粮草,正忙于清点。

闻得今上召见,他随今上的近卫去了今上的营帐。

今上并非奢靡之人,营帐布置与他的营帐一般简陋。

丛霁不敢去瞧段锐之,生怕自己起杀心,只低着首,展开了地形图。

原本蛰伏的嗜血之欲果真因为段锐之的到来而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