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碧波浩淼,遮罗耶那伫立洞庭岸边。遥望着湖心的火光。他知道自己并沒有走错。
他突然出手!
一根雪白的芦苇从中断折,抛在水面上。
他的身形跟着跃起,脚尖微微用力,真气激荡,踏住芦苇向前疾飞。
一苇渡江,这本是佛祖东來时的故事,现在遮罗耶那不顾自己与卓王孙一战之后的伤势,勉力施展出來,正是要提醒自己要想佛祖那样,无畏艰险,誓将真经求取回去,光大天竺已式微的武学。
只是武林大会中有他要的东西么?
遮罗耶那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沒有回头的机会,他必须走下去!
芦苇轻捷,不消多时,便來到了湖心。
遮罗耶那大袖挥舞,跃上船板。
就见场中八人分成四组,在激烈地厮杀着。
遮罗耶那凝神看了片刻,就觉这八人武功粗糙之极。在天竺,或者还能成为一方高手,但跟他想象中的中原武功可差了很多。
天竺本也是武学大国,只是国中经过几次大动荡之后,典籍渐渐湮沒,武学式微之极。
遮罗耶那乃不世出的奇才,幼年走遍尼泊尔等多国,以苦行而求解脱,终于在大雪山的绝顶上参悟天地玄机,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天竺武学才为之一震。
后來遮罗耶那在恒河中沐浴时,悟通恒河真气,成为天竺以及周边三十六国的第一高手,被天竺王朝封为国师孔雀明王,居住菩提迦耶,显赫一时,在天竺可谓无人不知。只是他深知自身武学多由参悟而得,其中隐有重大缺陷,因此,才在晚年发大宏愿,來寻求流落东土数百年的天竺武学圣典《梵天宝卷》,以光大本国武学。
但茫茫人海,却何处找去?遮罗耶那苦寻十年,却连一点影子都沒有。这次荆州遭遇柏雍、崇轩等人,遮罗耶那忽然有种感觉,他必将能实现自己的宿愿!
这种感觉所來何方,遮罗耶那也并不知道。他满怀着希望,來到了武林大会中,希冀见识到中土至高无上的武学,得到《梵天宝卷》的下落。小挫于卓王孙后,他并沒有灰心,反而更坚定了借鉴中土武学的决心。但此时一见场中的拼斗,登时大为失望。
场中逐渐分出了胜负,八人变为四人,四人变为两人,两人变为一人,铁剑门掌门伍野照以一路铁剑十三式击败众对手,取得了第一轮的胜利。
便在这时,遮罗耶那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铁剑门乃陕中名门,并不识得天竺装扮。伍野照见遮罗耶那装束古怪,神情不屑,登时心中大怒,喝道:“你是谁,一身稀奇古怪,到底从何而來?”
遮罗耶那举袖一礼,道:“我是吴越王的宾客,此來是代王爷参加武林大会,争夺这盟主之位的。”
他声音不高,却已清楚传入大会群豪耳中。听到“吴越王”三个字,当场都是一惊。七王爷权操天下,气焰熏天,谁人不知?
然而他皇室贵胄,手握十万大军,又争这武林盟主之位何用?
江湖盛传吴越王早有不臣之心,难道他真是想借机操纵武林,有所图谋?
伍野照四下一瞥,见众人都脸有惧色,想到武林盟主正应当挺身而出,垂范天下,索性一挺胸,大喝道:“吴越王与武林中人井水不犯河水,又岂能做我们的盟主?而你一介番僧,非我族类,又有什么资格代他参战?”
遮罗耶那摇头道:“吴越王与小僧约定,让我帮他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小僧既然允诺了,就要尽力做到,你们中原人所谓‘言出必行’,不正是这个意思么?至于小僧万里迢迢,十年东行,却是为了见识东土绝顶武学,寻访弊派宝典。诸位打得过小僧,小僧自然离去;打不过,就得奉王爷为盟主,什么井水河水的道理,小僧一律不懂。”
伍野照冷笑道:“强者为尊,也算是武林的道理。那就请你上來,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遮罗耶那与人交往极少,以为伍野照诚心向他请教,于是稽首道:“阁下邀请,小僧何幸之如。”慢慢地踏着台阶走了上來。
伍野照满脸鄙夷之色,大咧咧地施了个礼,道:“请了。”
遮罗耶那却按照天竺的礼节,繁琐地结起一连串的手印,不但表达了对对手的尊敬,而且向大神致意。
他的手印还沒有结完,伍野照的铁剑已然刺了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