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羽一眼看见其桌上冷清地放着一壶秋露白。

他莫名地感到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有些……像秋照夜?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就被他自己嗤了一声否定了。

秋照夜怎么可能来这么热闹的地方?

那个冰块脸恨不得距人于千里之外,月亮上的广寒宫比较适合他。

没有多想,顾惊羽自顾品尝起美味来,未久后他忽地感到一阵若隐若现的灵流波动,再次抬眼时,那个蓝衫人影消失了。

他定定地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一旁堂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嘿嘿一笑,“那位客官走了,我得赶紧收桌子去,免得被抢了先。”

堂倌刚迈开腿,就被顾惊羽按住了。

“你认得他?”

堂倌摇摇头,“认得,也不认得。”

这倒令顾惊羽好奇了,“什么意思?”

堂倌嗨了一声,“要说不认得吧,这位客官每月都来,每回都只点一壶秋露白,有时小坐一会,有时枯坐半宿,这都快三十年了,咱们店里的都知道他。”

“要说认得吧,他从没露过脸,更没留下过名讳。”

他说着还微叹了一声,望着那空荡荡的桌椅微微出神道:“每回都是只身一人,像是在等着谁,却从未等到过,看着挺孤单的。”

说到这堂倌回过神来,忙讪笑了一下,委婉试图推开顾惊羽按住他的手,“我得赶紧收拾桌子去,那位客官特别大方,去晚一步,打赏可就被别人抢先了。”

顾惊羽微一挑眉,松开了堂倌,“去吧。”

堂倌乐颠颠地跑开了。顾惊羽的视线跟着堂倌一路到了二楼那空荡荡的座位上,停顿一会,最后收了视线。

这里是修界,气质出尘的怪人多了,他在意什么?

他耸了耸肩,很快将这微不足道的插曲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对付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好菜。

许久后他终于酒足饭饱,晃晃悠悠地一路返回院落,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里。

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他在意识模糊间,听见门外练武场弟子们喧闹的声音。

“都午时三刻了,收功吧,再晚膳堂要关了!”

他听见这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午时三刻!他竟一觉睡到正午!

因他顶着伤患的名头,无需当值,更无人管束他,于是睡多晚都没人打扰。

他将脸埋入掌中,有些哭笑不得,这幅躯壳的酒量也太差了……他为了保持时刻警惕,还特意克制了酒量,压根没喝几杯。

上回下山拎了两坛酒回到梨花林,躺上树杈没多久就睡着了,他当时以为是自己刚刚穿越神魂未稳,如今看来,当时竟是醉过去了!

他有些郁闷,原本千杯不醉的他,落差有点大……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秋照夜让他每日辰时去内殿治疗,他已晚了快两个时辰!

他匆忙换了身干净衣衫,如风般刮入常清殿。

*

内殿高座上,一个青白身影正盯着一样东西出神,见了他来,即刻将那东西收入袖中。

“弟子来迟,请宗主责罚。”他来到座前,有些忐忑地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