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杯?”
小禾自幼饮酒抗寒,远比慕师靖更胜酒力,这连续的数杯酒未能动摇她的清醒,但楚映婵的一句话却令小禾的脸上泛起了醉一般的潮红。
林守溪也愣住了,他看着楚映婵端庄典雅的身影以及那略显魅惑的笑,一时怀疑她是不是被狐妖上身了,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如此清澈熟悉,想要回避又无法挪开。
“交杯?”楚妙听了,拍手道:“倒是不错的主意。”
一时间,除时以娆外,大家纷纷起哄,原本还有些埋怨楚映婵的慕师靖也不记恨了,只眯起醉意盎然的清媚眸子,等他们的进一步动作。
“这怎么行?”林守溪知道小禾为难,立刻拒绝,说:“饮交杯酒是成婚之时才该做旳事,现在……不合适吧?”
“对呀,这里……不合适的。”小禾小鸡啄米般点头。
“怎么不合适了?”
慕师靖手掌轻击桌面,醉醺醺地立起,说:“不是非要中秋才能赏月,不是非要离别才能吹箫,若两情相悦,何时不可交杯而饮?”
“嗯,慕姑娘所言极是。”楚映婵笑着附和。
小禾惊呆了,心想你面对楚映婵的时候哑口无言,怎么欺负起自己脑袋就这么活络了?中秋又是什么节日呀,好像听林守溪说起过……
小禾正垂首想着,忽见一旁的林守溪已将酒斟满,很显然他难寻借口,已然屈服了。
“小禾。”林守溪喊她名字。
小禾虽用看叛徒的眼神瞪了林守溪一眼,却也抵不住大家的热情,只能端起酒杯,侧过身去,慢慢地递向林守溪。
她拿起刀剑的时候动作凌厉流畅宛若杀神,此刻端着轻飘飘的酒杯,动作却笨拙得可爱,林守溪只得帮她,告诉她动作该怎么做,期间小禾没有端稳,还将不少酒水洒出,将衣裳溅湿。
看着小禾矜持笨拙的样子,大家又笑了起来,哪怕是时以娆,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少年与少女的手臂穿绕而过,犹如交颈的天鹅,饮酒之时面颊靠得很近,呼吸缠绵,如吻在一起,林守溪很近距离地看着小禾,小禾知道他在看自己,却不敢抬眸,红着脸心无旁骛地喝酒,险些呛到。
楚妙望着这幕,笑得颇为开心,忽地,她下意识地偏过头,以余光望向女儿。
楚映婵也在笑,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微不可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望的却不是少年与少女,而是酒杯,仿佛他们饮的不是酒,而是她眼眸里盛着的秋水。
楚妙收回目光,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端起酒杯跟着抿了半口,随后也笑了,笑得宛若叹息。
林守溪与小禾终于饮完了酒。
他们起初是紧张的,但很快醉心其中,也就忘了其他了。
“小禾不是酒量很好吗,怎么脸蛋这般红了?”慕师靖问。
小禾努着嘴,不理她,只在桌下伸出小脚,踢向了她,慕师靖哪里会服,也伸出修长的双腿与她作战,两位少女表面上吃饭饮酒,桌布垂落遮掩之处却是一番激烈的大战,很快,不胜酒力的慕师靖就落败了,一双黑色的尖头小鞋被小禾徒脚夺去,她将唯剩薄袜的小脚缩回,不断给小禾使央求的眼色,小禾熟视无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场平常的家宴眼看就要散了。
时以娆最先停筷,本就没吃什么的她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小禾与慕师靖一同叫住了。
“我们听说时姐姐很喜欢花,但妖煞塔荒凉,能寻到的花种大多是凡品,想必也入不了姐姐的眼……”小禾开口说话,显然是想表达对时以娆的谢意。
时以娆耐心地听着,直到她们各自取出了一根萝卜递给她。
小禾拿着红萝卜,慕师靖拿着白萝卜,上面还有嫩绿的菜叶。
“我们在地牢的时候,就吃它们为生,这段经历终生难忘,它们是我们的福兆,想来也可以保佑时姐姐。”慕师靖也认真地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两根萝卜倒让时以娆觉得有趣,她没有推拒,双手接过,准备将它们种入圣壤殿,与那些奇珍异果生长在一起。
林守溪也感激时以娆救小禾与慕师靖的恩情,想将洛初娥的戒指相赠,这对于时以娆而言是神品的宝物,她却断然将其推拒了。
“先祖在选定你的时候,命运就已落到你的身上了,我是先祖后人,只可旁观,不可更改。”
时以娆说完之后起身离去,长裙金冠之后,日轮隐隐转动。
林守溪看着她腰间的罪戒之剑,心中没由来地生出警鸣,他盯着她的背影,试图再感受些什么,却又被小禾掐了胳膊。
“不许打神女姐姐的主意哦,她可是我未来的师父。”小禾板着俏脸,提醒着林守溪。
慕师靖听见了这句话,又笑了起来,说:“在地牢的时候,小禾不是说,只要林守溪还活着,哪怕三妻四妾你也不介意么,怎么现在这么凶呀,看都不让人看。”
“我……我哪有说过?”小禾局促不安地问。
“没有吗?”慕师靖笑眯眯地说。
“就算有也不一样啊……那时候不是没回来么,现在回都回来了,当然就不一样了!”小禾理直气壮地说。
“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禾。”林守溪佯作震惊。
“哎,你这么看我干嘛,难不成你真想三妻四妾?”小禾杀意盎然地看着他。
“倒……倒也不用那么多。”林守溪斟酌着说。
“找死!”
时以娆走了,小禾放得更开了些,可爱的脸蛋凶相毕露,一副要将林守溪绳之以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