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司马光在这里说这番话,老夫会说他迂腐不堪。”韩琦分的很清楚,“但你文彦博却是做过首相的人,你应当知道大宋的危机何在,士大夫们一手弄出了这些危机,谁来解决?”
文彦博说道:“可缓而行之!”
这是旧党的一个主流想法,就是慢慢来。
“沈安曾经说过,大食过去有个地方,那地方不小,有一种大鸟,比之牛马大小,奔驰如风,脖子很长,看似很凶。可遇到了危险,这些大鸟就会把头钻进沙堆里,以为这样就能避过危险……”
韩琦摇头道:“你的想法和这等大鸟何其相像,遇到了危机不思解决,就想拖,一拖再拖,最后把国运都给拖没了。”
文彦博却不赞同这个说法,“可新政却是在竖立对头,士大夫们和朝中离心,会带来多大的恶果?稚圭你也是老臣子,你来说说……”
“是,士大夫们有不少站在了朝中的对面,可就因为他们站在对面就得停止新政?”韩琦不屑的道:“为了一些混吃等死的人抛弃国运,文宽夫你是如何想的?你的胸襟也就这么大吗?”
老韩终于开始人身攻击了。
文彦博觉得这里不是辩论的好地方,就含笑转移了话题,“那个冯京该如何处置?”
韩琦的煞气就这么被这个问题给消磨掉了。
他若是不管不顾的继续抨击文彦博,那文彦博就能把战火从冯京的身上烧到富弼的身上。
这叫做连带攻击!
本来富弼是宰辅,冯京担任枢密副使就有些被人诟病,此刻冯京犯错,不少人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需祭出回避的潜规则,富弼和冯京必然走一个。
冯京反对新政,那么就让富弼滚蛋也好啊!
富弼一走,参知政事就少了一人,旧党的机会就来了。
赵曙对此洞若观火,不禁赞叹着文彦博那无声无息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但此时却由不得他了。
随后旧党就会发动弹劾,开始是冯京,随即火力就会全部转到富弼的身上。
一旦弹劾成功,富弼跑不脱,冯京也跑不掉,翁婿俩就结伴一路去地方任职吧。
这就是兑子战术,用一个冯京兑富弼,旧党大赚特赚啊!
赵曙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觉得文彦博去做生意兴许也不错。
文彦博亮出了自己的杀招,从容的看着政事堂的几位宰辅,只觉得自己的手段越发的成熟了。
怎么有些寂寞的感觉呢?
他想了想,觉得是一种没有对手的孤寂。
哎!
他叹息一声,赵曙说道:“散了吧。”
目前的局势对宰辅们不利,赵曙同样出招了。
散了吧。
朕中止了这件事的讨论,后续的事儿,就交给宰辅们慢慢应对吧。
若是最后局势不妙,赵曙还能使出杀招。
他在这一刻想到了曹佾。
曹佾在武学还算是不错,关键是没野心,憨实,这样的国戚不重用就是傻子。
用了曹佾就是安抚勋戚,还能站位。
到时候富弼真去了,赵曙就敢把曹佾推出来,直接推到枢密院去。
你文彦博进政事堂也行,但枢密院却不能给旧党。
这样就算是抄了文彦博的后路。
朕的手段也不差吧?
赵曙微微一笑。
宰辅们出了大殿,一路沉默着往外走。
“宽夫想进政事堂?”韩琦突然问道。
“何来这一说?”文彦博讶然,仿佛自己从未想过此事。
“呵呵!”韩琦呵呵一笑,正准备让富弼出头时,却见他有些沮丧。
是了,此次他和冯京一起倒霉,翁婿俩算是难兄难弟,真的很痛苦啊!
文彦博含笑道:“彦国这般愁苦为何?你那女婿只是无心之失,回头老夫自然会为他缓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