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端

俗话说得好,这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最难治,如今他长到一十九岁,好药好汤养着,还学了点武功,身子骨也还是比普通人弱上许多。

这猛地从正常人变成个病弱鬼,黎望能开心才怪了,若不是习武力气大了些,他可能连掌勺都拿不起来,这要是被他上辈子的师傅知道了,非得拎着菜刀追他十条街不可。

“读书有什么不好,你又不是没天分,十六那年你就考取了秀才,若是进取些,如今都该是举人老爷了。”商嘉玉说起这个,语气不乏酸溜溜。毕竟当初他也被亲爹押着读书,无奈实在天分有限,考个童生已是千难万难,这才歇了心思,专心继承家业。

“快拉倒吧,若小生进取些,你今日就该去坟头祭拜小生了!当初考秀才那场,小生可是被人从考试院直接抬出来的,当初足足养了大半年才敢出门,大表哥你莫不是忘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好歹也是个秀才公,说话能过脑吗?我不说你便是了,左右大姑父写信来催,也不是催的我。”

黎望便皱起了一张俊脸,这东京城有什么好去的,当初说好的考取秀才便不管他,糟老头子可真是一日三变。况且此东京城非彼东京城,刚穿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古代官宦子求生日常,后来拜师江湖后他才发现,好家伙,这居然还是“大宋野史”!

东京那可是传闻中的开封府啊,还有什么北侠欧阳春黑妖狐智化,那不就是包青天嘛,可无奈他知道归知道,具体什么案件他完全没记忆,就这危险系数,他一个病弱跑去凑什么热闹,恐怕是衙内的红利没吃到,就沾了一身腥。

“此事莫提了,小生绝不会赴京的。”

三日前,黎望斩钉截铁地对着商嘉玉表态。三日后,他就不得不包袱款款北上奔赴开封府,所以说嘛,做人还是不能太铁齿。

“为了大堂哥就要抛下我这个大表哥,知常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商嘉玉站在渡口送别,状似伤情地哭诉道。

黎望心中本就不大情愿,如此一听,当即就要勉强下船:“既是如此,那小生……”

商嘉玉立刻收了情绪,一把将表弟按了回去:“好生着,快别闹了,既是应承了,还是早去些好。”

“……大表哥,你变得好快。”

“快走吧,记得按时吃药,你也不是不懂医,别老那么任性。”

黎望也不是听不得好赖话,当即扬眉一笑,他本就生得好,一时精气神上扬,竟有种意气风发之相,若不是皮肤比寻常人苍白许多,早该是这江南烟雨里受尽追捧的风流人物。

商嘉玉有时候也会想,许是老天爷看不得知常这般优秀,这才没许他强壮的身体。可知常这般好,就该做那东京城里快马扬鞭的明媚少年郎。

大姑父说京中出了一位名医,希望能治知常的不足之症吧。

这秋日里下雨,总归是非常恼人的,特别是对于黎望这样的病弱来讲,稍微淋点儿冷雨,便能小病一回。黎望因此不得不下船改走陆路,又因病了不得不留宿此地太和楼。

“少爷,药来了,您快趁热喝吧。”书童南星端着药汤进来,黎望光闻着药味就直皱眉,脸上全是抗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