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变色,“他竟然出来了?”
“幸好刚才没闹腾……我的神,后面……幸好啊!”
李勣,程知节,梁建方……
“群魔乱舞啊!”
“这些人就算是一把火烧了长安食堂,陛下都不会眨一下眼。”
众人进了房间,随后酒菜鱼贯而来。
酒过三巡,尉迟恭神色淡然,“老夫听闻你不怎么请客?”
呃!
这好像是真的。
“只是巧合。”
贾平安不吝啬,但却因为以前挂着一个扫把星的名头,所以请客就是招人恨。
“说吧。”
尉迟恭笑道:“年轻人沉不住气,几杯酒下肚就看着欲言又止。有事说话,能办就办,不能办让循毓陪着你闹腾,被打死了活该。”
尉迟循毓在边上,闻言不禁苦笑。
贾平安斟酌了一下,“诸位老帅从前隋厮杀到了如今,乃是大唐的定海神针……”
“马屁就罢了。”尉迟恭淡淡的道:“当年老夫跋扈,就是被吹嘘多了。”
可你竟然这般会得罪人,你自己知道不?
贾平安发现尉迟恭和李敬业竟然有些异曲同工。
都是得罪人的大师。
“可老帅们之后……”贾平安指指李敬业,“敬业与我情同兄弟,可看着敬业如今只是在千牛卫厮混,这还算是好的。”
尉迟恭眯眼,“老夫的儿孙……不争气。”
老夫把你的潜台词说了,你还想说什么?
果然是得罪人的祖宗。
但贾平安却丝毫不乱,“如今天下太平,自然该享受富贵,可富贵难过三代。”
“你想说老夫英雄,儿孙只能装孙子?”
梁建方直言不讳。
“这是现状。”
帝王的猜忌才是那些权二代没落的真正原因。
比如说尉迟宝琳,比如说程处默等人,看似风光,实则都是马屎外面光,压根得不到重用。
老帅们在军中、在大唐的威望太高了,子孙若是再得重用……皇帝怕是晚上睡觉都会睁只眼。
“这也无可奈何。”程知节指指外面,贾平安说道:“卢公放心,外面有人把手,隔壁两边都没人。”
“小子稳妥。”程知节压低了声音,“其实,老夫如今只求儿孙安乐。”
尉迟恭摇头,“若是太过安乐,不出五十年,子孙就会沦为废人,到了那个时候,顶着一个爵位……实则就是厮混。老夫的子孙便是如此。”
贾平安认真的道:“长安是个享乐之地……”
这些老帅们心知肚明自家儿孙没落的缘故,但却想不到办法。
帝王会猜忌,这是惯例。至少李治并没有学前汉的帝王大杀功臣。
贾平安知晓还有另一个缘由。
——这些老帅的子孙都被人放在显微镜下盯着,但凡言行不妥就会被弹劾。
这也是程知节和李勣谨小慎微,尉迟恭躲在家中不出门的缘故。
“诸位,长安是个漩涡,也是个安乐窝,一旦享受惯了,谁会想着去冒险厮杀?”
贾平安毫不客气的揭开了另一层伤疤,“朝中如今正准备经营安西,那里将会大唐的贸易之都……那钱挣的无比轻松。”
他轻轻说了一个名字,“诸葛家族。”
好了,你们自行领会。
这是何意?
梁建方和苏定方不解。
可李勣和程知节却若有所思。
尉迟恭猛地一拍案几,“狡兔三窟!”
苏定方猛地想起了一事,低声和梁建方说道:“汉末时,诸葛家族分为三处,魏蜀吴各有人,如此,三国不管如何,诸葛家族依旧能延续。”
现在不是汉末,但这些家族的情况有些像是汉末。
“咱们的子孙在长安渐渐泯然众人矣。”程知节叹息,“安西乃是大唐面对西域、吐蕃、突厥的前沿。
长安多人才,老夫的子孙在长安看不到机会,若是能去安西……就算是从头做起,从一个府兵做起,有老夫征战多年的兵法传授,他若是不能成材,那便是天意。
若是从军不成,去做生意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至少是个富家翁。”
尉迟恭看了贾平安一眼,“袭爵的留在长安,从下面再挑选人去安西,从此便是分枝,和本家不相干。”
只要不是犯下被牵累的大罪,那么不管哪边倒霉,另一边都会存在。
这便是狡兔三窟的手段!
尉迟恭突然拍了尉迟循毓一巴掌,“你跟着武阳侯学了许久,可学会了这等本事?”
尉迟学渣羞愧的低头。
尉迟恭看着贾平安,良久叹道:“此子一番话让老夫恍然大悟。若是子孙能有你的才干,老夫此刻闭眼都安心了。”
李勣的嘴角微微翘起。
众人看着李敬业,都知晓了他得意的来由。
李敬业憨直,李勣为此忧心忡忡。可自从和贾平安交好后,李敬业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变化,从平缓往下变成了不断向上。
苏定方赞道:“生子当如此子!”
……
第二日,雍州州廨。
“愿意移民的昨日来了几个?”
负责移民事宜的州司马常涛问道。
几个小吏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常司马,昨日移民的就来了十余人。”
常涛黑着脸,“李侍郎那边怎么说?”
“李侍郎……”小吏一脸膈应,“那边的人没来了,说是换了武阳侯来处置此事。”
“荒唐!”
常涛冷着脸,“此事李义府做的差了,便顺手扔给了武阳侯。武阳侯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招揽此事……”
小吏放低声音,“说是李猫早就挖了坑,就等着武阳侯往下跳。这武阳侯按理也不傻,却不知回避。”
“这是自作孽!”事情停滞不前,常涛只觉得憋气,“武阳侯来了再叫老夫。”
“哎!”
外面有人喊,“有人没有?”
常涛心情不好,不耐烦的道:“做什么的?”
“移民的!”
常涛抬头看着进来的众人,傻眼了。
“卢国公家的人……”
……
月底,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