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据闻皇帝震怒。
“杨御史弹劾皇帝……说是那位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宫……”
包东一脸同情。
表兄!
贾平安苦笑。
武顺经常进宫和皇帝幽会的事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这事儿犯不着弹劾啊!
皇帝只要大方向不错,私德方面没人管。
这是大唐,男女关系说句实话,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杨德利这么一弹劾,把遮羞布给拉了下来。
“无事。”
贾平安说无事,可随即宫中传来消息……还是邵鹏带来的消息。
“你那表兄弹劾……据闻里面写了些什么……岂闻姐妹共一夫,那姐姐还是个寡妇。”
李治的脸啊!
邵鹏笑的很是幸灾乐祸,“皇后早就不满了,可却不好说,这一下……中午皇后少说能多吃一碗饭。”
杨德利要倒霉了。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皇帝已经病倒了。
贾平安就在这个时候进宫求见皇后。
“杨德利……据闻是个憨直的。”
武媚斟词酌句,“陛下那边正在恼火,我会从中周旋。”
这事儿对于阿姐而言就是一个神助攻,所以她很是兴致勃勃的想出手试探。
晚些,她去了皇帝那里。
“陛下。”
李治淡淡的道:“御史污蔑朕……”
武媚笑道:“御史风闻奏事本是职责,陛下何必为此动怒?”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李治的脸上多了些红色。
他从小见到的父亲就是那等模样……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看得比较淡,朕喜欢这个女人,那就睡了她。
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廉耻可讲。
老李家有胡人血统,对待这等事儿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的随便。
从小耳闻目睹之后,李治登基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一日武顺进宫正好被他碰到,艳丽的少妇让他怦然心动,随后一番勾搭,郎有情来妾有意。
可杨德利一份奏疏就把这事儿掀开了,帝王的面皮难看,自然要发作一番。
武媚淡淡的道:“其实……委屈了姐姐。”
我姐姐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算是什么事?
渣男!
李治抬头,眼中多了喜色。
“媚娘!”
你别叫的这般亲热,恶心人。
武媚扬长而去。
随后宫中传来消息……
“武顺封韩国夫人。”
牛逼大发了呀!
杨德利屁事没有,武顺反而得了封号。
“说是韩国夫人经常进宫陪伴皇后有功。”
我信了你的邪!
“陛下宽厚!”
邵鹏告诫道:“据闻陛下刚看到奏疏时,脸红的吓人,仿佛要裂开似的。你趁早让你那表兄消停些,别再弹劾此事了。”
贾平安回去告诫了一番,杨德利点头。
过了两日,第二份奏疏进宫。
“说那位夫人不要脸。”
邵鹏面色难看,“皇后很是欢喜,但你要知晓,陛下那边怕是想杀人了。”
没有这么批龙鳞的,杨德利堪称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我的哥!
你真牛逼!
贾平安没办法,说道:“上次亏了阿姐,此次我来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邵鹏没好气的道:“陛下气得直打颤呢!一迭声让百骑去拿人。”
啥?
贾平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杨德利进了大牢。
“我不服!”
他在牢中嘶吼。
“陛下不公!”
“哪有皇帝收了寡妇为嫔妃的?还掩耳盗铃弄了个进宫照顾皇后的名头,皇后难道还是个孩子?皇后都是三个娃的阿娘了……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杨德利一直在为自己申辩。
从小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倒霉蛋,一家子都死绝了,惶然无依。幸而有姑母在,把他养大……可后来姑母一家也去了。
表弟就是个从小倒霉的,他也是如此,倒霉二人组活的很艰难。
艰难就艰难吧,杨德利不怕!
他下力气种地,深耕细作,像是照顾孩子般的照顾着庄稼。在烈日时恨不能用脊背挡住那些毒辣的阳光;暴雨时恨不能在田地上建屋遮挡……
只要能吃苦,他就不信日子过不好。
可……没办法啊!
从表弟退学,学里的先生过几日竟然被人发现淹死在了河中,表弟的名声就臭了,什么扫把星害人……
那些人来找麻烦,杨德利开始谄笑,想装孙子哄走他们。
可没用。
随便他说什么好话,甚至下跪嚎哭哀求,那些人依旧如故,就想把表弟弄死。
他绝望之下就拎着柴刀冲出来……
然后,那些凶狠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惧怕,随后一哄而散。
原来这个世间都是欺软怕硬的吗?
从此杨德利就明悟了一个道理:一个被人踩在泥地里的人要想活的自在些,就必须要昂着头。
姑母临去前拉着表弟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和慈爱……最后说道:“平安,别低头。”
杨德利牢牢记住这句话,面对村里的压迫他不低头。到了长安后,面对那些压迫他扛着……直至为官,面对户部的事儿他同样不低头。
当面对帝王时,他同样昂首咆哮。
唯有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在活着。
“我不服!”
大牢里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