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可恨过老夫?”
“没。”李敬业举杯痛饮,“我恨你作甚?”
“那你小时候……”
“小时候没人陪我。”李敬业放下酒杯,无所谓的道:“后来有草草,可草草病死了。”
李勣心中不安之极,再喝几杯酒竟然醉倒了。
李敬业叹息着把他架起来,“都说了年纪大了少喝酒,越喝腰子越不好,以后上了青楼去会被老鸨笑话。”
李尧闭紧嘴巴,目视几个侍女。
谁敢把这些话传出来,后果自负。
第二日李勣头痛欲裂,但依旧挣扎着去上衙。
早上议事时李义府突然冒了一句,“英国公,令孙可还好?”
许圉师也颇为担心,“你那孙儿脾气不好,你这个祖父怕也难教。”
提及此事,李治不禁多了些得意。
“教导孩子首要是威严,为人父母的威严一定要把持住。”
李治侃侃而谈,一通育儿经说的群臣频频点头。
晚些他说的心旷神怡,严重超时了都不知道,许敬宗干咳一声,“陛下,臣还有事。”
换个人这般打断皇帝的话,回过头李治铁定会给他小鞋穿,可这是许敬宗。
李治只能把郁闷憋着。
君臣各自散去,李治回了后宫。
今日医官给武媚诊脉,所以她没能临朝。
李治准备去看看皇后的情况,这一胎他有些小期盼……都三个儿子了,来个闺女也好啊!
看看贾平安整日炫耀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小棉袄,得意洋洋啊!
等朕也生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把她养大。
“哇!”
刚到了大殿外,就听到里面有孩子嚎哭。
李治皱眉上了几步台阶,看到殿内的场景不禁火冒三丈。
老六李贤正把老七李哲按在地上捶,一拳一拳的,压根不带留手。
李哲在声嘶力竭的嚎哭,可李贤却洋洋得意的一边打一边呵斥,“打你个蠢货!”
正打的爽快时,太子李弘从里面闻声冲出来,见状冲上来一把揪住李贤,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李贤捂着脸,眼中渐渐多了怒火,“你……你凭什么打我?”
说着他竟然想还手。
李弘一手揪着他,一手指着他喝道:“七郎不过是和你口角罢了,你竟然能按着他打,今日我做兄长的定然要你好看,否则你不知晓教训。”
说着李弘勾住李贤的脚,微微用力,呯!李贤跌跤。
李贤爬起来,红着眼睛冲过去,王八拳乱打啊!
李弘经常操练,可不是他能比的,揪住又是一个绊子。
呯!
李贤摔倒,这一次他只是坐起来,红着眼睛骂人。
“再骂!”
李弘上前一步,李贤喊道:“你要干嘛?阿娘救我!阿娘!”
“再叫唤我抽你!”
李弘指着他,板着脸道:“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七郎了?”
李哲被人扶起来还在抽噎,闻言嚷道:“五兄,他欺负我!”
李贤梗着脖子不肯应承,李弘伸脚,李贤挣扎着喊道:“不敢了!不敢了!”
李弘放开他,“都是兄弟,当好生相亲相爱,为了一点小事就喝骂动手,这是兄弟?这是仇人。”
李治悄然下了两级台阶。
朕的教育好像有些问题,但太子却非常出色……定然是朕把精力都放在了太子身上,以至于六郎和七郎变成了这样。
晚些他再度进去,三个孩子看着……太子依旧那个模样,李贤一脸悻悻然,李哲……这娃还在哽咽。
“媚娘如何?”
李治进去,见武媚坐在案几后看奏疏。
“医官说臣妾的身体底子好,无碍。”
李治坐下,叹道:“孩子不好教啊!”
……
李勣就在反思自己教育孩子的错误。
“当年老夫归来发现敬业大喇喇的,就觉着这孩子好养活,不操心……”
“昨夜他说没人陪他,老夫不解……”
李勣很头痛,宿醉加上对孙儿的担忧导致的。
“英国公,当年你经常外出,敬业的父亲常年在外为官,他是嫡长孙,谁能陪他玩?你定然觉着让他读书操练才是正经,可孩子需要长辈的陪伴,特别是父母。”
“可他竟然对那个草草念念不忘。”
李勣对这个有些不解。
“敬业骨子里善良,他把那个草草当做是了父母和阿姐……那时草草病重,敬业还小,不能干涉家中之事,就把自己的钱财给了草草,可草草没要……若是要了还好,敬业此刻不会有什么遗憾。正是不要,才让敬业永远记住了这个女人,把她当做是了自己的父母阿姐。”
李勣叹息一声,“他最近郁郁寡欢不打紧,可喝酒却喝的厉害,老夫就怕他以后嗜酒。”
“这事吧,还得从源头弄起。”
“怎么说?”李勣眼中精光一闪。
贾平安淡淡的道:“敬业上奏疏建言改善那些奴隶的境遇,这是想通过此举来告慰当年的草草,此事成了,他也就没了心结。”
“难。”
李勣皱眉,晚些深吸一口气,“再难……老夫也得试试。”
这位明哲保身的大佬为了孙儿终于要出手了。
第二日李勣就当朝提出了这个建议。
大战开始了。
据闻当时各方辩驳的口水横飞,激动时李勣竟然准备挥拳殴打不赞同此事的许圉师,幸而任雅相眼疾手快抱住了他。
英国公竟然也有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