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热情洋溢的声音。
“王忠良来了,定然是来处死我的。”
明静浑身筛糠般的颤栗着。
“闪开!”
王忠良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外面把门的内侍避开。
吱呀!
明静无比痛恨时光的无情,她恨不能此刻全世界都停住了,然后……
然后我宁可呆傻的坐在这里,也比死了强。
可门还是开了。
光线倾泻进来,王忠良那张微胖的脸映入了明静的眼中。
“明静!”
“奴婢在。”
明静下意识的依旧把自己当做是男子。
王忠良突然叹息一声,“看看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人,竟然被人逼的走投无路,这是道德的沦丧,也是规矩的不彰……这不公!”
明静猛地一惊。
啥?
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这是说我吗?
外面的人同样懵了。
不是说明静哄骗了陛下吗?
看看她的凶,男人能有那么大的胸肌?
王忠良回身,“咱这辈子都在宫中,从刚进宫开始,这些年一直没少过被人坑害,那些人最擅长的便是造谣生事,咱最痛恨的也是这等人,带上来!”
那个身材高大的内侍被带了上来,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拼命的挣扎着。
王忠良指着他喝道:“在宫中做事第一要什么?忠心!这等居心叵测、造谣生事之辈,咱容不得这等人,打!用力打!”
啪啪啪!
一顿板子来的又急又快。
不过五板,行刑的人摸摸鼻息,抬头道:“王中官,这人做贼心虚,竟然被活活吓死了。”
可谁不知道这是活生生被打死的。
杖责是一门学问,譬如说杖责一百对于许多人来说必死无疑,可现实中却往往死不了。
这便是手艺。
行刑的人手艺好,想你死就死,想你活就活。打一千板子也只是外伤,但看起来声势不小。若是想让你死,只需几板子就能拍死你。
有人低声道:“刚才他们拍了腰……”
后腰没有骨头保护,一拍下去,里面的脏器就完了。
就算是腰子坚挺,可脊椎都给你打断了,你还活个什么?
这便是手段。
“果然是奸贼,做贼心虚!”
王忠良板着脸道:“宫中非比寻常,在宫中伺候陛下,要紧的是严谨,此后咱再听到有人造谣生事,他就是下场!”
咳咳!
宫中无聊,没八卦咋活?
后来就有一首诗,叫做什么: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
从满头秀发进宫,到变成了白发苍苍,可没事儿依旧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扯着八卦……
——当初玄宗真是个王八蛋,抢了自家儿媳双宿双飞。
——是哈!大唐就是毁在了这个败家仔的手中,可见做人还是要讲伦理的。
——咦!好像当初听闻杨贵妃和安禄山有一腿?
——说是杨贵妃为安禄山洗澡,洗一洗的……
这便是八卦。
没人能阻止,王忠良的话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是在警告大家,以后莫要再嘀咕明静的身份。
明静缓缓走出来,只觉得光线耀眼。
那一张张脸上都带着笑意,看向她时都热情洋溢,仿佛逃过一劫的不是明静,而是他们。
“明中官出来了。”
“明中官可吃了早饭,奴去为你打来。”
原先明静厌恶这些吹捧和谄媚,可此刻她竟然觉得这便是生机。
她走到了王忠良身边,拱手轻声道:“多谢了。”
王忠良知晓她的身份,所以也放低了声音,“好生做事。”
“一定!”
“你运气真好。”王忠良临走前忍不住说道:“咱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出了这等事还能活着的。”
是谁在帮忙?
明静急匆匆的去了百骑。
“沈中官呢?”
“沈中官在宫中没出来。”
那是谁?
“明中官你没事了?”
“我当然没事。”
杨大树来了。
“先前贾郡公进宫了。”
是他救了我?明静:“……”
……
“妾身本想今日回娘家的,可大郎的手……回家若是被看到,定然又是一番折腾解释。”
卫无双看着贾昱留下了齿痕的手,不禁心痛了。
“孩子玩闹就是这般,没必要忌讳,想去就去。”
贾平安觉得卫无双越发的有贵妇气息了。
可他还是怀念当初的大长腿,虽然冷酷,但却好逗弄。
卫无双迟疑了一下,还看了他一眼。
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贾平安还在等消息,所以只能视而不见。
“那妾身这就去了。”
卫无双有些小失望。
她收拾了些礼物,又把老大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最后还带上了大洪。
“阿耶!”
大洪一笑起来浑身肥肉打颤,一家子都喜欢他。
连阿福都恋恋不舍的过来,用舌头舔了他的脸。
包东急匆匆的赶来。
“说是王忠良去了掖庭宫,五杖打死了叫嚷的那人,明中官无事。”
妥了!
贾平安喊道:“无双,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他笑的很欢喜。
“阿耶!”
贾昱乐了,把头探出马车招手。
明静是个好人,他在百骑时干过不少犯忌讳的事儿,但明静都一一为他遮掩了。
人可以无能,但不能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