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禀告,“殿下,诺曷钵求见。”
诺曷钵一进来就看到了贾平安。
他微笑行礼,随即和太子寒暄。
太子很忙,寒暄完毕就得提正事。
诺曷钵说道:“今年收成很差,草场也不好,若是延续到秋季依旧是这个模样,今年的日子会很艰难。”
太子不吭声。
大外甥越发的有经验了。
戴至德含笑道:“可汗说此事……其实大唐今年也颇为艰难。”
想借钱?那就先把你的口堵住。
老戴不错!
太子心中给戴至德加了一分。
诺曷钵说道:“吐谷浑需要些粮食,据闻大唐的粮仓中米面堆积如山,甚至前隋的都有。吐谷浑与大唐乃是亲密盟友,恳请殿下转告陛下,吐谷浑需要大唐的帮助。”
这等事太子自然不能做主,只是一个传声筒。
贾平安突然问道:“为何我听闻吐谷浑今年的日子不错?”
诺曷钵淡淡的道:“已经有人饿死了。”
“是搜刮太甚吧!”
贾平安冷笑道:“听闻可汗如今收的赋税比三年前多了两成,这般竭泽而渔是为何?”
百骑和兵部的密谍早就把诺曷钵的那点事儿打探的清清楚楚的。
诺曷钵面色微变,“吐谷浑面临吐蕃的威胁,必然要多征收些赋税,以备危急时刻。”
“忠心耿耿,则无需担心什么威胁。”贾平安淡淡的道。
诺曷钵看了太子一眼,“昨日有小吏羞辱我,今日有赵国公语出威胁,请殿下做主。”
你和我舅舅的事儿……自行处理。
太子此刻学会了一招:旁观。
他看到了诺曷钵对戴至德的强势,随即又看到了诺曷钵面对舅舅时的谨慎。
诺曷钵说道:“再有,前些时日有人在鼓动部族对抗本汗,看着竟然像是大唐的密谍!”
贾平安盯着他,“你说了这么一通什么意思?千言万语,没有大唐就没有吐谷浑。如今吐蕃不敢再打吐谷浑,你以为是谁的功劳?”
诺曷钵马上说道:“是大唐的功劳。”
贾平安说道:“既然知晓,为何口口声声说什么是吐谷浑帮助大唐挡住了吐蕃?”
诺曷钵眸子一冷,想起身。
贾平安冷笑,“大唐若是放话和吐谷浑交恶,吐蕃就敢大举进攻。你信,还是不信?”
昨日贾昱的一番话,在此刻被贾平安换了个角度说出来。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这更是当面打脸!
戴至德仿佛听到了清脆的扇耳光声,他看着诺曷钵,心想泥人也有土性,诺曷钵怕是会拂袖而去。
诺曷钵盯着贾平安。
贾平安神色从容,甚至还有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可敢赌吗?
诺曷钵低头,“信。”
如此,昨日贾昱的一番话就再无过错!
李弘联想到了李弘的事儿,心想原来舅舅是这般护短的吗?
昨日你威压我的儿子,今日我便要狠狠的抽你,而且还是当众抽你!
贾平安见他低头,面色稍霁,“大唐对吐谷浑并无野心,但若是吐谷浑生出了野心,贾某便主动请缨去西北走一走,巡查一番,顺带出使吐谷浑……”
戴至德见诺曷钵的面色骤然变得紧张,甚至是警惕。
随后太子又说了一番总结的话,大抵就是吐谷浑莫要辜负了大唐的深情厚谊,两个盟友该携手共享盛世。
诺曷钵随后告退。
“我送送可汗吧。”
贾平安请示。
舅舅,你不会是想动手吧?
李弘有些担心,但还是点头了。
他们前脚一走,戴至德赞道:“赵国公上次出使灭了奚人和契丹,让诺曷钵忌惮不已啊!”
贾平安和诺曷钵一前一后出去。
到了大明宫外,贾平安回身看了诺曷钵一眼,道:“好自为之!”
这一眼冷漠。
让诺曷钵想起了那一夜。
那一夜贾平安就在驿馆里和弘化公主下棋喝酒,随后树敦城中喊杀声整天。天明,叛贼的尸骸堆积如山。而贾平安就用那些尸骸在王宫前筑了一个京观。
贾平安走了。
一个小吏跑了过来,“见过可汗,国公有话转告。”
诺曷钵此刻还在回忆贾平安在吐谷浑造的杀孽,“请说。”
小吏说道:“国公说可汗该去算学给那些学生们说说大唐与吐谷浑之间的深情厚谊。”
诺曷钵呆滞了。
小吏问道:“可汗可愿去?”
诺曷钵点头。
小吏笑道:“我就说嘛!国公和外藩最为亲热,谁会拒绝他的要求。”
……
实习三日,随后要回学校三日。
贾昱在第四日出现在了算学。
“贾昱。”
商亭急切的道:“我就担心你出事,可有人寻你了?”
同窗们都在看着贾昱。
贾昱摇头。
这几日老爹没搭理他。
这是生气了吧。
许彦伯见商亭高兴,就叹道:“可贾昱却不能再去兵部,这便是一个污点。此后六部要人……就怕会避开他!”
商亭哭丧着脸,“我昨日就去寻了周郎中认罪,可周郎中却让我别管。贾昱,都是我带累了你!”
杨悦突然觉得和贾昱的矛盾也没了,“没了宦途,以后去做什么?商人?还是工匠。前途尽丧啊!”
韩玮急匆匆的来了。
“都安静些,吐谷浑可汗诺曷钵随后来给你等说说。”
众人再度看向了贾昱。
杨悦不满的道:“这人多大的恨意,竟然要追到学里……这是要逼迫学里处置贾昱吗?”
贾昱没动。
晚些诺曷钵在鸿胪寺官员和算学官员的陪同下进来了。
他扫了一眼课堂,随后说了一番大唐和吐谷浑之间的关系课。
他从数十年前开始说起,饱含着深情厚谊的说着大唐对吐谷浑的贴心贴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