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些!”
崔晨自然不能弱自家威风。
“如此老夫就盯着些。”
王冀回到了家中,得知那两个外乡人被刑部的人带走后,就冷笑道:“贾平安跋扈。”
什么叫做土皇帝。
这就是土皇帝!
长期的跋扈生活让他们觉着自己就是神灵,能俯瞰世间。你要说贾平安是个名将,王冀会说清河县是耶耶的地盘,是龙盘着,是虎趴着。
崔景却在琢磨贾平安。
“他会如何做?隐户被打死,王氏丢一个人出来顶罪即可。”
……
“王氏的人跋扈,竟想当场弄死赵氏,我二人看不过去,这才出面。”
包东有些羞愧。
雷洪说道:“我二人误了大事……”
他们觉得会被呵斥处罚,也做好了准备。
贾平安说道:“人命就是最大的事。”
包东大喜,“国公,如今那赵氏被关在了清河县,每日都听到惨叫……”
“县里放了王氏的人进去虐打赵氏。”
贾平安对这个门清。
“律法只是为下等人而设,赵氏杀了王氏的人,自然逃不脱虐杀的结局。”
“这个案子麻烦。”随行的官员说道:“赵氏杀人证据确凿,连带着冯五被杀都少了些同情心。王氏能丢个人出来顶罪。国公,这些豪族有这等手段……用钱粮来鼓动豪奴顶罪,一人倒霉换来全家的好日子,这等事有的是人做。”
“牺牲他一个,幸福全家人。”
后世这等事儿也屡见不鲜。
“他们大概以为我一到清河就会冲进王家大打出手……”
李弘进来了,说道:“舅舅你以前这等事做多了。”
“胡说!”
贾平安正色道:“我那是义愤填膺,忍无可忍。”
李弘坐下,“刚才侍卫来报,外面有人盯着。”
“先不管。”
贾平安起身,“寻了敬业来。”
……
驻地的街口外,此刻数人散开,懒洋洋的或是蹲着,或是散步。
“出来了。”
贾平安带着十余人出来了。
“跟着。”
贾平安等人去了县廨。
“见过国公。”
刘冬青带人出来迎接。
“清河是个好地方。”
贾平安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赞美。
但刘冬青却不敢接茬。
“此处人杰地灵,听闻还出过神仙?”
刘冬青不敢不回答,“好似有。”
“那就对了。”贾平安笑了笑,“我听闻那神仙姓崔。”
刘冬青汗流浃背。
这是在冲着崔氏喝骂呢!
进了大堂,贾平安也不啰嗦,“听闻清河有隐户被杀,他的妻子为夫报仇,可有此事?”
为夫报仇……这个味道不对啊!
堂下的官吏至少半数变色。
李弘就装作是随行小吏,此刻冷眼旁观,心中不禁一冷。
这些官吏是大唐的还是崔氏的?
地方小吏都是本土人,本土人自然要遵循本土的规矩。
譬如说崔氏是贝州的土皇帝,他们自然要俯首帖耳。
刘冬青苦笑,“此事……使君那边过问了。”
这锅甩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贝州治所就在清河县,刺史府就在不远处。
但从贾平安到了清河开始,刺史府却没有动静。
好歹要打个招呼吧?
可贝州刺史梅永仁却仿佛是聋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奉命来处置此事,如此,把赵氏提来,我来审案。”
赵氏被提上来了。
两个小吏手一松,赵氏惨嚎一声,就扑倒在地上。
贾平安神色平静,“看看。”
雷洪上前一番询问,抬头道:“国公,赵氏被打断了腿。”
此刻的赵氏那张脸已经看不出人形来,惨叫声沙哑,恍如兽类。
“谁干的?”
贾平安问的很平静。
下面的官吏鸦雀无声。
贾平安看向刘冬青,“谁干的?”
刘冬青强笑道:“是拷问……”
呯!
案卷和刘冬青的脸亲密碰撞,贾平安骂道:“拷尼玛!”
他起身说道:“赵氏杀人确凿,拷问什么?拷问她为何杀人?刘冬青,你在羞辱贾某的智慧吗?”
刘冬青抬头,见贾平安眼中多了杀机,刚想说话,赵氏止住惨嚎,喊道:“是王氏的人……”
贾平安深吸一口气,“王氏的人为何能自由进出牢狱?为何能在牢狱中动私刑?”
没人回答。
“土皇帝啊!”
贾平安冷笑,“谁放的人?”
下面一个官员出来,浑身颤栗。
“拿下!”
随行的百骑冲上去,一脚踹倒,随即上绳子。
“狱卒全数拿下!”
随行的人接管了清河县牢狱。
“给她诊治。”
随行的医者出手为赵氏正骨。
“多谢……”
赵氏躺在地上,泪如涌泉。
“奴是隐户……奴是牲畜,可他们却打死了奴的夫君……牲畜他们不会打死,只因牲畜会干活,可奴的夫君也干活,他们却……”
隐户不如狗!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社会现状。
隐户和逃户有区别,逃户是百姓自发逃亡,从此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也无法收税。而隐户却不同,隐户多指上等人家中的农户。
隐户实则就是奴仆,甚至地位比奴仆还低。
贾平安仰头看着虚空,突然说道……
“这该死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