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非常恰当的描述,可以十分准确地概括这一瞬间的感觉。
在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即将入睡的时候,偶尔会做一种没头没尾的梦:这种梦多半只有一瞬间,或是在楼梯上踩空,或是由高台坠落,而下一个瞬间则已经心有余悸地倏然清醒。
针对这种现象,其实还有着不少的研究。
有肌抽跃的解释,也有“睡眠运动障碍”这种异常情况,还有的则需要和心血管事件、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联系起来讨论……甚至有种十分不靠谱的说法,声称这是大脑在检查身体是不是还活着。
“还有种非常罕见的可能,是透过潜意识的裂缝,掉进了由另一种逻辑运算构成的世界里。”
凌溯收拢手臂,稳稳当当护住了庄迭:“这种时候不要惊慌,只要重睡一觉就好了……不属于这里的意识会被自动清理出去的。”
在他的引导下,庄迭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坠落感,尝试着睁开眼睛。
他们在一道瀑布中。
飞溅的水花清亮澄净,冒着像是沸腾的泡沫,凉爽的水雾在身畔弥漫。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白亮的、飞溅四射的水帘湍流居然都是轨迹线。数不清的命运轨迹沿着裂罅浩浩荡荡奔流而下,汹涌着倾泻进浩荡广阔的海洋。两侧像是黑色岩柱的险峻山体,竟然是由一台又一台巨型超级计算机组成的。
这些像是黑岩的计算机层层叠叠,沉默地伫立着,通过海量的庞大运算,支撑起了这个驻守在潜意识边缘的虚拟世界。
他们没有和那些轨迹线一同落入潜意识的海洋。
那些湍急的水流和旋涡自动向两侧让开,让他们落入了“水面”之下。
这种入水感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视野再次由一片白光恢复正常时,庄迭已经被凌溯带进了属于任务者们的内部大厅。
“好了。”凌溯笑了笑,特地清了下喉咙,“欢迎来 ”
话音刚落,倾泻而下的汹涌水流就瞬间浇了他个透心凉。
凌溯:“……”
“抱歉抱歉……这个紧急出口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开关可能稍微有一些延迟。”
很快就有负责日常维护的三级任务者赶过来,一边道歉,一边迅速将漏进来的轨迹线引导归位。
三级任务者抬头,看到眼前的两张生面孔,不由迟疑了下:“是受邀来访的吗?你们找谁?”
凌溯脱下外套,拧干上面的轨迹线,沉吟了片刻:“……能给我一份你们总部高层的名单吗?”
三级任务者瞪着他看了几秒钟,打开后台通讯,调出了警卫部的紧急联络按钮。
“放松,我不是坏人。”
凌溯打定了注意要纠正自己的名声,穿好外套,和气地拦住对方:“我只是不清楚他们现在都叫什么,其实我们的关系不错……”
那个三级任务者的视线越发怀疑,警惕地抬手虚按上了联络按钮。
凌溯摸了摸鼻梁,还是点开了自己的后台。
他扒拉着自己足足十几页的黑名单,正考虑是不是随机抽取一个放出来,不远处的电梯也恰好停在了这一层。
三级任务者下意识回身看了一眼,有些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即使是每月一度的日常例会,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多“茧”内部的高层人员一起出现在大厅。
这些早已经不再参与一线任务、坐镇指挥调度的各部门负责人,竟然每个人都没有用虚拟投影,而是直接以意识本体离开了各自的办公室,急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凌溯选中了几个头像,正和小卷毛低声解释这都是自己当初为了工作被迫加的好友,察觉到过分鲜明的视线,停下话头看过去。
他轻轻扬了下眉。
三级任务者被同事眼疾手快地扯到了一边,附近的任务者都下意识噤了声,看着那些高层人员径直走到凌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