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有苏衡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左手边的路口:“樊大人,苏衡自请去坠鹰峰。”

赵先机哧溜一下滚到苏衡身后:“樊大人,赵先机自请去坠鹰峰。”

眨眼间,坠鹰峰的六人名额在“我!我!我也去!”的喊声中挤满,挤进去的人都有最简单朴素的想法,不管上峰为人如何,至少苏衡和赵先机人好心善,跟着一定没错。

没占到左边岔道的人,肉眼可见的心有不甘;也有管不住自己表情的,还向抢先的人挥了挥拳头。

很快岔路中间的也站满了六人,剩下的人愤愤地站在原地。

“还不赶紧组队,贻误军机的重罪你们可担得起?”樊诚自认为体恤下属、平易近人的表面功夫做得很不错,万万没想到会是此等情形,气得脸都黑了。

“樊诚,时候不早了,赶紧分派辎重,好上路啊。”魏仁慢条斯理地催促,满脸嘲讽。

樊诚唬着脸,把马车牛车和所有物资都按照三个营地重新分配,在众人的注视下,把魏家附赠的物资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车队。

三列车队从左到右,左边最少,中间正常,右边车队的物资都堆满了。

苏衡很无语地打量身旁两辆马车和一辆牛车,牛车上除了粮食棉衣和军服,草药成药一点碎屑都没分到。

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毕竟“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这些话在樊诚樊百夫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赵先机实在忍不住了:“樊大人,戍边营地本就缺医少药,您这样分配,实在有违公允,您让苦守坠鹰峰的将士们怎么办?”

“你们若有不服,尽管去国都城敲登闻鼓当街诉告”,樊诚冷哼一声,“但也要有命活着才能去告。”事到如今,撕破脸也无所谓了。

“樊大人说得好,”苏衡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和红泥,“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找了一处平整的大石面,拿出笔写了一份诉状。

赵先机和众人都不知道苏衡要做什么。

很快,苏衡写完了一纸面,轻轻吹了一下,高声朗读:

“天和十六年四月十五 大雪转晴 樊诚百夫长率车队行至三岔口,众人去向分选自主,惟分发急用草药和成药时,坠鹰峰营地未分得一粒;而樊百夫长的虎哮崖营地独得三分之二。众人共见,指印为证。”

读完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率先在纸上摁了鲜红的指印,赵先机立刻跟上,很快纸页上摁了六个指印。

“你,你,你……”樊诚气得浑身发抖,“苏衡,你这个浑帐东西,你竟敢!!!”

“樊大人,”苏衡直接打断,“大邺戍边十年一换,将士苦守边塞,保家卫国,他们也是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也是长者日夜盼归的孝子孝孙……”

“没有边关安宁,哪有大邺百姓的安居乐业?!”

“你以权谋私,抢夺医药物资,与杀人何异?!”

“今日你能苛扣坠鹰峰的药材,明年后年大后年换防的人就能苛扣你们虎啸崖的军粮武器……”

“樊大人,苍天在上,报应不爽。”

苏衡寥寥几句话,就把在场众人的眼睛都说红了。

忽然,一名自请去鹿鸣涧的汉子奔过来,也在纸页上摁了指印,向苏衡一抱拳:“苏衡公子,我陈石头是个糙汉子,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公子前几日的救命之恩,这辈子都忘不了!”

“以后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公子,你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地活着!”说完就要向苏衡磕头。

苏衡被这个突发状况惊到了,强行把陈石头拽起来,思索半晌,才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樊诚车队旁,有人也想冲过来摁手印。

苏衡却不动声色地把纸页收起来,说道:“大家各自保重,家人还盼着我们回去呢。”说完,就打算和同僚们上路。

“慢着!”樊诚打横拦在苏衡前面,面露凶光,“把纸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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