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姐弟俩是孤儿啊,”郑鹰打小像野草一样生长,没感受过什么关爱,对这些牌位看得极淡,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苏郎中,他们都姓赵啊,您看,还有赵柳氏……”

苏行远也想到了:“郑鹰你看,年长者的牌位,做工和木料明显比其他人的好,赵柳氏的最差……家道中落得很明显。”

“他们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郑鹰的眼睛亮得惊人,“赵礼只给了自家地址,说妻子姓柳,女儿小名叫月儿,儿子小名叫石头。”

病房里,老绣娘也是苦命人,都没有自己的孩子,照顾起姐弟俩十分精心,刚喂他们吃完两勺米糊,抱着轻轻地拍嗝,见到匆匆赶来的苏行远和郑鹰,有些诧异。

姐弟俩对陌生人非常抗拒,只要自己能动,决不让旁人碰触,像掉进陷阱里的受伤小兽。苏行远很确定,如果不是身体太虚弱,他们的反抗会非常激烈。

苏行远摸了一下弟弟的头,无视弟弟努力远离的姿势,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石头?”

弟弟一张小脸瘦得只剩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

“你是不是月儿?”郑鹰尽可能让自己温和。

姐姐勾着头盯着郑鹰,仿佛随时要逃,一怔,然后小幅地点了点头。

“你们阿爹是不是姓赵?单名一个礼字?”苏行远多年行医,身上有令人信任的特质。

“赵礼,四年七个月前离开家当戍边军医。他个子不高,比我矮一些,有点瘦,对了,他的左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右手食指上有一个疤……他说是被蜡烛烧的……”

姐姐和弟弟楞住了,大眼睛里很快蓄满泪水。

泪水足以说明一切。

郑鹰长舒一口气,去院子里给雅公子发了一封急信,说明姐弟俩的危重情形。

苏行远摸着姐弟俩的头,继续温和地说:“你们家人的牌位,在我家小佛堂里供着,等你们身体好了,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你们阿爹呢,和我的儿子一起,住在很高的山上,上山路很难走,身体不好撑不住,明白了吗?”

姐弟俩能听得懂官话,却只会说方言,听了苏行远的话,明显激动起来。

“我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大伯,这两位是绣姨娘,她们一直在照顾你们;白日里给你们做吃食的是,是白姨。这里是我家,我是郎中,前段时间还和你们的阿爹一起给人治病。”

“今晚如果你们好好睡觉了,吃夜宵不吐、不拉肚子的话;明儿一早,我让你们的苏二伯,给你们做个蝈蝈笼子,等你们好些了,一起捉蝈蝈。”

姐弟俩努力点头,表示听懂了。

“你们不会说官话,来,我们约好手势,疼或者不舒服就指哪里,想吐就这样,想拉肚子就这样……”苏行远亲眼看到姐弟俩的表情变化,这才明白,治疗方案里提到的姐弟俩戒备和沟通的问题。

姐弟俩很努力地听,努力地记,很快就能给出准确的反应。

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堵厚厚的戒备之墙,就这样,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行了,现在赶紧睡,不好起来,什么都没有。”苏行远故意说得有些凶。

姐弟俩动着嘴巴,忽闪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苏行远离开病房,找到郑鹰:“能不能给衡儿发一封信?”

“可以。”郑鹰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是赵礼的孩子,我们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去搏一下!”苏行远说完,把要传达给苏衡的消息告诉郑鹰。

子夜时分,大雨终于停了,一只黑色信鸟从苏家小院飞出,径直向山上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衡的大后方稳定如故。

第117章 运宝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