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卿浼很快速地亲了对方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亲到了哪里,唇缝上像是触到了什么羽毛一样的东西,刷得心头直犯痒。

大概是……舒扬的眼睛吧。

下一秒,岑卿浼的唇就被封住,舒扬对他所有的爱意嗔痴都付诸其中。

岑卿浼被他高高抱了起来,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他回应着他,像是枯败了的草木忽然逢春了一样热烈,爱意此消彼长,心肺被热血冲得滚烫,他们要在至黑至暗之处追逐烈日。

黑暗中,他们互相拥抱着,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整体。

舒扬对岑卿浼说:“我第一次失去你……你就是被困在我的车里……我寻找了你很多天,直到警察联系我去了一个烂尾的别墅区,那个地方因为资金断裂停止了施工。我赶到的时候,许许多多的警车围在别墅的地基前。”

“我连人带车被埋进去了?”岑卿浼问。

“嗯……之后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后悔。无论重复多少次,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我……我都会忍不住去想第一次失去你……你被埋在那个又黑又窄小的地方,你一定很害怕也很绝望,你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活下去,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失去呼吸,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我不孤独的。因为我知道你在到处找我。我最害怕的一定不是死亡,我害怕你会绝望。”岑卿浼轻声道。

“是的,我给我的浴缸装满了水,我想躺进去……我想停止所有对你的想念,我想去找你。”

岑卿浼的心脏揪了起来,“还好警方及时把我那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告诉你了。”

“对,你想要与我重逢。可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你,我不知道怎样让时间倒退,怎样挽回每一个让你离我越来越远的瞬间。后来,我一直打理着我和你一起开的那个公司,我都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我还是经常在梦里梦到你,我还是想要再见到你。秘书说,大家想去西藏。那就去吧……”

“然后呢?”岑卿浼知道舒扬是要告诉他怎么得到的羊皮手札。

“我不怎么合群,跟那个团走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看到了一大片洁白的冰雪,而在冰雪的尽头有一座几近破败的寺庙。寺庙里斑驳一片,墙壁都褪了色,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荒废了。没有贡品,也没有香火和拜谒。可我却觉得这样的安宁远离了尘世的欲念,让我的想念变得清晰起来。”

舒扬侧过脸,看了看岑卿浼,手指轻轻的抚过他的眉骨,描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我有太多想要对你说的话,我不信神明不敬鬼神,可只有那一刻我希望冥冥之中能有天意垂怜。我打扫了里面的尘土,对着神明诉说我对你的想念……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个孩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交给了我一本羊皮手札,对我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岑卿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撕开了疼得要命,可是一看见舒扬就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力量填满他所有疼痛的缝隙。

是怎样的执念与爱意,能让冥冥神意听到他的念念不忘?

“那个孩子说只要写下真话,撕下来,就能回到那一页。但谎言是无法被写上去的,因为不曾发生过的‘过去’是回不去的。”舒扬侧过脸来,看着岑卿浼。

岑卿浼这才明白,自己写在手札上的告白对于舒扬来说是天赐的恩宠,是救赎,是一切。

“我第一次写下的,就是跟你说对不起。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太过了,我想让你和我读同一所大学,费心思让你和我同一间寝室,甚至于毕业了耍手段让你和我一起创业。其实你都知道,却一直包容着我。直到有一天……你受不了了,想要出去透一口气,然后连人带车都失踪了。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警方的调查说能把你带走的很可能是你信任的人。”

岑卿浼那一刻明白了舒扬内心的悲凉。他把岑卿浼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另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地卸下了岑卿浼的防备,甚至取走了他的性命。

“现在一想,这个人竟然是易盛晴。”舒扬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在我满世界找你的时候,他一直就在旁边帮我想办法,不断安慰我。甚至……他还当上了我和你那个公司的副总。因为当我失去你了,我只能跟他聊你年少时候的事,聊你大学时候的事。夺走你,是他对我最大的报复。”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岑卿浼皱起了眉头。

“我和他同一个创业项目去竞争投资,他输给了我。等到他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资,业内我们已经领先于他。他后来背靠DDC把公司做得很大,虽然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得到DDC的鼎力相助。但是DDC后来因为商业违法行为,被罚得几乎破产,易盛晴的公司也因此举步维艰。他不得不把公司卖掉……”

岑卿浼细细思考了起来:“我想,在那一个轮回,贺叔叔是不是也死于蜜蜂蜇伤?”

“是的。无论多少次轮回,贺叔叔都是死于常允鑫。而常允鑫真正的幕后控制者是易盛晴。现在想来,他能得到DDC的鼎力相助,是因为他曾经帮DDC解决了贺 。后来把你拐走埋起来,一方面是他发现了你拥有常允鑫谋害贺 的视频,另一方面是为了讽刺我、报复我。毕竟我最在意的你,被他轻而易举毁掉了。”

听到这里,岑卿浼的牙关咬了起来,“接着,他扮演起学长和朋友的角色,看着你痛苦,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入深渊里。他用我的死,来折磨你。”

“嗯。直到这一次,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舒扬,你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见不到你、不能跟你说话的这几天,我难以入眠,想的都是你。你在哪里?你有没有受伤?我真的好害怕……”

岑卿浼靠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

“我曾经在那座庙里说……愿意经历你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只要能换来一次你平安无事。说起来,我好像赚了。因为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舒扬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