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明不由望了白晨飞一眼,白晨飞已明其意,指着打瞌睡的小道士道:“这小道士名叫米磬,跟随师父来延庆观挂单已经五个年头。刚来的时候,才十岁左右。”
方剑明道:“他的师父呢?”
白晨飞笑着摇摇头,道:“这两师徒奇怪得很。刚来的时候,由师父帮人占卜算卦,十次有五次不中,人家来踢卦摊,他们也不管。等人一走,又开始摆起卦摊来。三年后,师父把卦摊交给了徒弟。你还别说,这小道士比他师父高明,十次有七八次是准的。”
方剑明听得哈哈一笑,道:“也就是说,另外两三次也是不中的了。”
白晨飞道:“那两三次虽然不中,但人家见他年纪小,也就没找麻烦,更不好意思叫他退钱。”顿了一顿,道:“开封城里,谁都知道这两师徒。自从小道士开始帮人算卦之后,他的师父便没一日不折腾过,要么酗酒,要么赌博,要么跑去古吹台把一张破胡琴拉得嘎子嘎子响。人家喊他,他有时理都不理。只有这小道士,整日里守着个卦摊,生意清淡得很。可偏偏招牌大得惊人,什么‘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只怕刘伯温在世,也没这么大的口气。”
方剑明笑道:“如此说来,他们师徒还是奇人。”
白晨飞道:“奇是奇,不过不是神奇的奇,是奇怪的奇。有一次,家父见米磬的日子过得清苦,便给了他一些银子,他起先不要,后来要是要了,但又转手交个他师父赌博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方剑明越发好笑,走上几步,在桌上敲了几下。米磬想是睡意正浓,连头都不抬一下。
“方兄,你想找他帮你算卦吗?”白晨飞问道。
方剑明道:“是的。”
白晨飞道:“我看不用了,你想接济他的话,放下银子走了便是。这招牌也就是唬唬外地人,开封城里,谁都知道他们的底细。”
方剑明笑道:“你不是说他十次有七八次能说中吗?既然有说中的时候,何妨算他一卦?纵然算得不准,也没什么损失。”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米磬顿时被惊醒,“啊”了一声,道:“公子,要算卦吗?”见了边上的白晨飞,面上微微一红,道:“原来是白公子的朋友,小道失礼了。”说着,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搬了两张旧得不能再旧的凳子,请两人坐下。
白晨飞道:“米磬啊,我的这位朋友想请你帮他算一卦,你可要用些心。”
米磬道:“是,米磬一定尽心。”问方剑明道:“公子想问什么?”
方剑明道:“问前程。”
米磬道:“请公子在桌上随便拿起一件什物,然后往桌上一抛。”
方剑明愕然道:“这么简单?”
米磬道:“就是这么简单。”
方剑明随手拿了一枚制钱,往桌上一仍,只见那枚制钱撞在一个铜铸的什物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滴溜溜的滚到了一张形式麻雀的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