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下沉曼凡正打趣安悦什么时候喝喜酒,突然插入的声音让谈笑的几人都楞了楞,周弦思视线顺着抬起,唇边的弧度渐渐拉直。
“好久不见,周弦思。”孟思萱看着她说完,才转向其他几人,“好久不见了,大家。”
她头发比那时要短了一些,扎了个低低的马尾,耳边两缕碎发自然地落下来,看得出来,是特意的打扮过,那两串流苏耳环极为闪烁。
长川市这两日的气温急转零下,她却只一件单薄的大衣,里面配着黑色毛衣裙,穿着打扮更偏向于这两年流行的成熟御姐风。
几人在打量孟思萱的同时,孟思萱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了周弦思身上。
黑色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脸颊两侧,她脸型还是跟高中一样娇小,最令孟思萱印象深刻的便是周弦思在高中起便被同学记住的“白的发光”的皮肤,这会依然白里透红,清灵莹亮。
她穿着长靴站在树下,双手自然地塞在口袋里,两条长腿纤细笔直,即便穿着羽绒服,周弦思身形却犹如高中般细挑纤瘦。
就光是站在那处安安静静不说话时,也依然吸引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孟思萱笑了笑:“我似乎每次见你都感觉一个样子。”
周弦思蹙眉:“什么?”
“从我高中时第一次见你,你就是现在这副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的沉静性子,就好像,”她双眼瞥了瞥周弦思的身后,看着某个方向,“就好像有些事和人,即便你不争不抢,也总有人会主动送到你手上。”
周弦思秀眉蹙的更深。
安悦和沈曼凡对视一眼,同时撇撇嘴。
说的个什么恶心人的话。
林漾已经站到了周弦思身边,冷淡着嗓音问她:“你找思思有什么事吗?”
孟思萱示意手上的档案袋:“我不是来参加校庆的,当初转学时有些资料留在这,过来办个档案。”
话音刚落,三个男生已经走过来。
许纵站在周弦思身旁,习惯性地拨了下她头发,又自然的接过她肩上的包,问:“冷吗?要不要先进去?”
周弦思摇摇头,说不冷。
看见他手上的矿泉水,周弦思微微抱怨着:“你昨天还说过不让我喝冷水,怎么自己又买了?”
“那不喝了。”许纵随手把没开封的矿泉水丢给吴泽昊,又从包里把她的保温杯拿出来,“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把盖子拧开再递过去。
周弦思乖乖接过。
“啧啧,”吴泽昊觉得纵哥可太没出息了,摇摇头。
注意到前面的人,他本着同学礼貌点了点头:“一年多没见了,你现在在哪个大学呢?”
孟思萱看的苦涩,收回视线,报了个邻市的某一本重点大学。
见没人接话,吴泽昊只能硬着头皮尴尬接话:“哦,这学校还挺好的。”
这二货样沈曼凡看不下去了,示意几人:“走吧,我们先进去了,一会典礼也开始了,还得先去见一下老钱。”
孟思萱立马上前,喊住正拎着包要转身的许纵:“能等一下吗?许纵,我有话跟你谈。”
几人都他妈无语了。
周弦思伸手拿包:“那我先进去,你一会直接来找我。”
许纵没把包递过去。
周弦思:“??”
他让林旭和吴泽昊几人先过去,然后又把口袋里的暖宝宝掏出来,递给周弦思:“这里有凳子,等我几分钟,我们一起进去。”
桂花树下的石凳就在两人身后几步远处,许纵解开身上的大衣垫在发凉的石凳上,周弦思拗不过他,又心疼他,让他快点说完赶紧进去。
许纵上身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这会倒也不冷,但还是应下她的话,又嘱咐:
“一只手拿一个,塞口袋里,手别再拿出来了,你这个月马上到日子,冬天你疼的厉害,要注意些。”许纵把暖宝宝撕开,给她两手心各贴了一个,把人安顿好才转身不耐地开口,
“有什么事?”他视线很快略过孟思萱,转头看了下玩着他手机的周弦思又道,“天冷,我女朋友还在等我,麻烦你长话短说。”
孟思萱唇角的笑容僵了僵:“许纵,我们两个之间非要这样吗?”
“那你当初非要做那些事吗?”
“孟思萱,我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你,不要触及我底线,但你却在我不知道的背后,在我女朋友身上用了那么多心思,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许纵眯了眯眼,嘲讽的看了眼她手上的档案袋:“你说你今天不是来参加校庆,只是来办档案,办档案你非要选择在我们都回来的这一天吗?孟思萱,你到底什么心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孟思萱有些难堪的别过头:“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当初……”许纵截断她的话:“当初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会让周弦思难过、伤心,那我许纵宁愿这辈子都没认识过你。”
孟思萱愣住。
寒风吹过她裸露的手腕,她似颤栗地缩了下手指,轻着嗓音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孟思萱,小时候我也曾想过,你会对所有人笑脸相迎,在所有人的面前营造自己独立懂事的模样是因为你父亲,他对你的严格要求和严厉准则造成了你如今的性格,我想过,那只是你为了自己不受伤而伪装的保护壳,所以我也曾帮过你,同情过你,站在你的角度试着感同身受。”
“但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更不是你异想天开自以为可以拯救你的天赐良人,我只是曾因为自己的身世对你可怜过一段时间,所以才没有拆穿你那层虚伪面具下的真实面目,并没有揭穿你在大人面前的那些把戏和小动作,因为我觉得跟我无关。”
“但说直白点,我只是不想因为你脏了我自己的手。”
“只是,孟思萱,”许纵凝视着她,“我这一生有两件事是最后悔遗憾的,一件是当初高中没向周弦思说出我对她的喜欢,让她一个人在暗恋的路上坚持着喜欢了我三年,这是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
“而另一件事,便是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揭穿你的那些把戏和小动作,以致于让你在长川的那段时间把那些把戏和小动作用在了周弦思身上,我后悔我当初为什么会可怜你、不拆穿你,我后悔我许纵为什么会跟你孟思萱在小时候有过那么一段交集。”
“孟思萱,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这一生都从没见过。”
冬日的冷风刮过,树下孟思萱的身子也晃了下。
许纵没再看她一眼,转身朝周弦思走去,他唇角牵起弧度,向她伸出手:“弦思,走了,带你去见老钱。”
孟思萱抬头望望天空,用力眨了眨眼。
眼前的一幕似讽刺,更似提醒她到底有多讨人厌。
讨厌到连上次在电话里许纵也只是对她爸爸称作“你父亲”,再也不喊“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