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我有残疾,还因为事先说好了的,我不愿意干的事情,可以不干。你瞧,这样的美差我上哪儿找去?可别看他诺敏现在得意,但那是一座冰山,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你如今的处境,我也完全知道。对于山西省的亏空,你奏而不实,查而不明,正在进退维谷捉襟见肘之时,也正需要人来帮助。这就是天赐我的大好时机。我不趁此良机别就而来找你,难道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田文镜愣了好大半天没有出声,他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利害:“邬先生,你的这份情我是一定要领的。可是,我眼前就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跳不出的盘丝洞。我,我自己尚且找不到出路,怎么敢再连累你呢?”
“不,你说得不对!你是被诺敏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了,也是被眼前的谜团蒙住了双目。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山西的亏空天下第一,只是你不得其门而入罢了。诺敏此人,好大喜功,务虚邀宠,玩弄权术,自欺欺人。可是,他能欺得了一时,欺不得永久,欺得了小民,欺不了圣上。当今皇上英明睿智,聪察乾断,以诺敏这种小人伎俩,岂能终邀恩宠,又岂有不败之理?”
邬思道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也说得田文镜不得不服。可是,他还是不能痛下决断。这个人我过去从未见过,焉知他不是诺敏派来诱我的呢:“邬先生,学生听你论道,获益良多。但你的话究竟有几分可靠?诺敏是当今天子驾下的第一信臣,而你却说他不过是一座冰山,又有何根据呢?”
邬思道冷笑一声说:“哼,他那里如果不是冰山,我还不走了哪。我这个人虽然身有残疾,喜酒好色,但我却自负文才,不肯自弃。我敢断定。诺敏是逃不过覆灭的命运的。只是你见识短浅,不愿相信,我又怎么能帮得上你的忙?”
听他说得如此肯定,田文镜不能不买账了:“先生,,田某实言相告,山西藩库里的账目和所存银两,我反复查对了三遍,都毫厘不差。如果说他们是作弊,那手段也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了。我现在已经陷入了绝境,请先生有以教我,田某终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邬思道笑了笑说:“不要说这样灰心丧气的话嘛,你何至于就身陷绝境了呢?”他看着田文镜正在专心地听他说话,便话锋一转说,“我不要你对我感恩戴德,但我这人有个毛病,‘酒色财气’四个字里,我占了三个。除了不爱生气,我是酒也爱,色也爱,财嘛,我更爱。咱们不妨约定,如果我帮你打赢了这场官司,你从此得以升迁,那么你放了知府,每年要给我三千银子;升了道台,每年五千;要是能够开府封疆,我每年要收你八千,你肯答应吗?”
田文镜会算账,三千、五千、八千,都不是小数目,他可真敢要啊!可是,没准他真是有本事的人呢?何况我现在还说不上升迁,能逃过这一关就是大幸了。他不错眼地把邬思道看了好大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来:“行!”
“君子一言?”邬思道寸步不让。
“驷马难追!”田文镜也眉头不皱。
“好、成交!”邬思道回头看看他的两个妻子说,“听见了吗,咱们就要交好运了。田大人,既然你痛快,我也绝对不让你失望。请问:你查过藩库,见到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