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小蛇身子顿了一下,仰起小脑袋连吐了两下信子,才又缓缓地顺着少女的手腕爬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在地面上蜿蜒起来。
相较一般的爬行动物,阿绫大约的确太具灵性了,在这样复杂的环境当中爬行时,竟能精准无比地避开那些地面上迸溅上的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迹。
少女对此似乎已是司空见惯了,视线并未在阿绫的身上过多停留。虽然阿绫聪明,时常能察觉人类易忽略的线索,但花辞也并没有将所有的工作都甩给那小家伙的打算。
她站起身,视线在四周逡巡,似是并无章法,却在下一个瞬间牢牢地钉向了墙面上的某处。
那是距离地面约摸一尺高的地方,灰黑色的墙面上似乎沾了一点灰黑的痕迹,看着和地面的颜色倒是很相似。
这块痕迹其实并不算显眼,像是车子驶过的时候溅在墙面上的泥点,而且颜色几乎与墙面融为了一体。
花辞走到跟前,蹲下/身子,盯着那块泥点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那中间分辨出了一点暗红色。
——果然是这样吗。
少女的视线顺着墙面朝某个方向转了过去,试图寻找更多佐证,便是在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
少女立时停下了动作,顺着声音的方向回过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缩了缩瞳孔。
站在警戒圈外的是个瘦高的青年,身上穿了件警视厅鉴识课的外套,白色的凌乱短发在风中轻轻摇曳着,一双满是狐疑与审视的赤红色眼睛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视线对上的瞬间,花辞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稍有点微妙。倒并不是没想过自己来勘察现场的时候会被人撞见,不如说,没在这里遇到值守的巡查才比较让人意外。
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自己的家伙居然会是这个人。
——这不就是刚才她料理那只猎犬时杵在巷子口的两个小警察中的一个吗?
鉴识课?是非武装部门的成员来着吧,这个时候跑来现场是为了……
取什么证物吗?啧,真是的。
花辞心思微转,似在责怪自己没有尽早把早上撞见的那两个小警察和这边的案件联系起来——说到底,那里根本不是从现场去警视厅的线路,所以在看到那两个家伙的第一时间,花辞的反应便是如往常一样抹消掉他们目睹那种事的记忆,好避免他们踏足“这边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能与那些涉及神的领域接触的凡人很少,而花辞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并没有像绝大多数的接触者一样对这类事件浅尝辄止,她在这条路上走得相当远。即使在同样以处理神话事件为生的调查员当中,她的知识和能力也都算得上是顶尖的了。
有那些经验和能力傍身,花辞也常会接手一些神秘事件的委托,代人出入危险的场所,偶尔也会帮人做一些寻常人无法办到的事情。
只是这些常识外的东西,实在太容易将一般的人类拖入疯狂的深渊了。所以调查员们总会尽力在一般人和深渊之间拉起一张网,好避免更多人陷入不幸。
只是眼前这家伙……
花辞轻轻叹了口气。频繁在深渊的边缘跳舞的家伙或许很难逃脱跌落的命运吧,这样一来,她早上的努力也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抱怨这些的时候。那家伙现在显然正在怀疑她,这可不利于下一步的调查。
短暂的思索后,她利索地举起双手,以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看到这里发生了案件又没人在看着,有点心痒,就鬼迷心窍地进来了。”她垂着眼睛,装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抱歉,我没想要破坏现场……我其实是个侦探。”
“侦探?”
小川仁见的眉头微蹙,他站在圈外盯着少女看了许久,忽的吐出了句:
“你认识我?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嘶,侦探?但我印象中的侦探可没你这么一号。”
一面说着,男人锐利的视线不住地在少女身上逡巡。
花辞的睫毛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