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猫狗宠得厉害,主人常把自己的饮食赏给它们吃了,那也是有的,蕙娘若有所思。“还真不知道,原来对人有用的药,对猫狗也都是有用的。”
大户人家,除非和焦家这样人口简单,争无可争的,不然,门户里的肮脏事那还能少了吗?当主母的作践小妾,当小妾的作践下人。死一两个人,连莲娘都不当回事,她主要还是惋惜那两头猫。“真是漂亮极了,也没配种,要不然,我都想讨几头。”
送走了抱着两头猫儿,心满意足的莲娘,蕙娘歪在榻上想了半天心事,连文娘过来都没起身。
“都和你说什么了。”文娘也有些好奇,“瞧您这神思不属的样子,难道是和你提起亲事了?”
蕙娘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身上不好吗?怎么人家一走,你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我那是同莲娘要好,故意给她空了这么一间屋子出来。”文娘一撇嘴,有些没好气。“何家为了和我们家结亲,这些年来费了多少心思。现在眼看娘和祖父还不给准话,肯定着急。都知道祖父听你的话……岂不就是给你灌迷药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她同何云生更好,是帮着何云生说好话来的吧?”
听文娘的意思,从前莲娘也没少在她耳边说何云生的好话。——两姐妹也都是见过他的,他人要比哥哥开朗多了,爱笑得很,就是长相不那么俊俏,顶多只是中人之姿。
“和我说谁都没用。”蕙娘不置可否,“这事真轮不到我来做主,还要看祖父心里怎么想的。”
“这可是你的一辈子。”文娘很不理解。“祖父又那么疼你,难道你就不为自己争一争?”
她似乎真的对何家兄弟都缺乏兴趣,因此撺掇蕙娘是很努力的,“照我看,你自己要是立心要嫁了。祖父也没什么好拖着不答应的,何家也算良配了。我要是你,我就不矜持了,这种事夜长梦多,拖一天没准就生出变化来了呢?”
她说得其实也很在理,但蕙娘却深知之后事态将有的变化,除非现在就过了三媒六证,不然,对何家表现出越多好感,只会令将来母亲和祖父更难收场。她轻轻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文娘看了更是不高兴,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过了一会,自己也叹了口气。“要找到比何家更好的,那倒也难了。只是……”
只是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文娘嫌何芝生太老气,又嫌何云生太轻佻,说来说起,就是因为这两兄弟,哪一个她都不喜欢。
“将来的事,自有缘分。”蕙娘把一个金丝蜜柚放到文娘跟前,“吃不吃?”
这个柚子,论大小,论色泽,才是蕙娘一向享用的那一份:精中选精,最好中的最好。
文娘把大柚子捧在手里,闻了闻香味,又不满起来。“让你给太和坞一点颜色看,祖父却只发作了谢罗居的人……你倒是好,就一心想着自己吃喝玩乐,将来的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的确,她和姐姐不同,没有清蕙的自信和手腕,出嫁后,肯定还是要多靠娘家一点,对太和坞的举动,自然也就更不舒服。
“急什么。”蕙娘慢慢地说,“太和坞的正主儿,都还没有回来呢。”
这天下午,两姐妹一道去谢罗居请安,才一进屋,就见到三个姨娘站在四太太身边,四太太正笑着和她们唠家常。
焦四爷虽然身体孱弱,但身边一直没有断了通房丫头,这些年来放出去的放出去,嫁人的嫁人,余下一些,在焦四爷过世后,多半也都被打发走了。唯独留下了三位姨娘,这三年来跟随焦家主子们一道守孝,也颇吃了苦头,前阵子出了孝,四太太要应酬,分不得身,她体贴姨娘们也闷了两年多了,便打发她们去城郊别业小住了一段时间,眼下到了年边,这才派人接回来过年。——原本以为还要几天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文娘生母难产去世,四姨娘是她的慈母,从小带大,和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她给四太太行了礼,便拉着四姨娘的手,一长一短地同她说家常。蕙娘却没她那么放纵,她和几个姨娘都打过了招呼,便在四太太身边坐下,还是四太太笑着说。“你和你生母也有一个月没见了,还不同她说几句话?”
蕙娘还没开口,三姨娘就抢着说,“姐姐跟前,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呢。”
她和四太太关系亲密,从三姨娘还不是三姨娘时起,就一直是姐妹相称。
又问四太太,“一个月没见,您的咳嗽好些了?今年冬天冷……”
四太太笑得就更舒心了,令三姨娘在她跟前的小几子上坐了,和她一来一往说得很欢,蕙娘就空出来,她游目四顾,正好和五姨娘对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