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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权仲白做出自己的推断以后,查案一事就和他没有多少关系了。但事涉毒理,待燕云卫将人送到以后,连太监还是把权仲白请了过去,由他监督着这些十分擅长上山采菇的农民分辨、挑选着当时特地余下来的半筐菌菇。
因为所有菌菇已经被切去一半,余下的一半难免有些发蔫,几个老农拿鼻子嗅、用手掐,神色都是十分凝重。权仲白和连太监看了半日,方有一人操着半生不熟口音极重的广东官话腔,道,“这个,应该是毒菇子吧。”
说着,便将一朵看来毫无异样,只是异常肥硕的口蘑给挑了出来,拿指甲又掐了掐,放在鼻端一闻,语气便肯定了些,又递给伙伴们分辨过了,才放下来道,“是毒菇子,年年镇上都有人吃死的。这和一般的白菇子,就差了一股香味,有香味的吃了没救。没香味的,有臭味的,吃了能活。”
几个老农也都放在鼻端嗅过,还有人轻轻舔了一口,也纷纷点头,还有人对头一个竖了大拇指,用白话道,“如果唔系你甘讲,我真系闻唔到。”
权仲白得了这老农的准话,也弯下腰掐了一点来闻,果然隐约闻到了一股动人的清香,他顿时来了兴致,“没想到,这白菇果然还有些香味,鲜菇要从广东运过来,很费事吧。”
他是去过广东的,在当地还呆过一段很长的时日,对这种白色毒菇当然还有很深的印象,否则也不会指名要广东一带的农人进京了。因便对连太监道,“年年这个时候,广东是有这种鲜菇出产,看着和一般的平菇几乎没什么两样,和鲜口蘑也十分相似——嘿,两边产地不同,我倒是从没想过这一点。这种毒菇很难分辨,除了极有经验的当地人以外,几乎没人能把它们从一般蘑菇里挑出来。据当地说法,那是食之必死,无药可救。当地人起了诨名叫做‘锁喉菇’。不过这也是一乡一地的叫法,这几位叔伯估计是没听说过。”
几个老农连官话都听不大懂的,见连太监望去,也只是露出憨笑。连太监眉头紧锁,想了一会,便问权仲白,“这种菇子,鲜菇能保存几天?”
权仲白道,“这我怎么知道?这种菇这么毒,谁也不会去刻意栽培吧,不刻意栽培,怎么知道它的特性?再说,它又如此朴素,一般人除非吃死了,谁知道是它?要留种我看都挺难的。而且鲜菇嘛,都是摘下来就吃,第二三天有的都会烂。能不能从广东运到京城还不烂,我也不晓得。”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连太监也只能点头不语,几个老农有得听懂了的也附和道,“这菌子谁能种?还不是都去掘的。”
至于能摆几天,这问题他们当然回答不了,都说有遇见了,分辨出来的全都埋土里,免得被人误食惹出惨剧。只有一人道,“有一次埋了一丛,大约半斤多,也是埋在土里,这样半个月以后,听说村里有牛死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去了那片山坡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