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静默了片刻,方才懒懒道,“曾经你问我,属于我焦清蕙自己的大道是什么,时至今日,我虽然还不能斩钉截铁,但也似乎可以回答你:属于我的大道,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她将头靠上了权仲白的肩膀,柔声道,“但你我的理想,并非完全不容。你想要走遍天下,我又何尝不愿多走走、多看看?今后,我虽不能年年陪你浪迹天涯,但每隔一两年,也总能和现在这样,寻到机会和你一起出来走走的。”
夫妻之道,本来就是互相妥协,求同存异。在十二三年的夫妻以后,这对晚熟的夫妻,似乎也终于学懂了这个道理。
权仲白不禁有些微诧异,他道,“可你老不在国内,在政治博弈上——”
“爹还能再顶几年的。”蕙娘漫不经心地道,“还有歪哥,再过三四年不也就长起来了?权仲白,我记得这道理还是你教给我的——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真的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其实能阻止你的困难,实在并不太多。办法总有,就看你是否足够重视了。”
她转过身子,冲权仲白微微一笑,轻声说,“梦想很好,很重要,政治也很好,很重要,可这一切——”
她望着权仲白,望着他带笑的眼,这双眼里仿佛藏了她重活以来的那十六年,她所有的故事,都写在了他的眼里,蕙娘想,‘一步接着一步,我们终于走到了这里。’她想,‘原来我拥有你的时间,已比我没有你的时间要长了。’
前尘往事,历历流过心头,多少爱恨情仇,终化作浅浅一笑,蕙娘道,“可这一切,都不及我的权仲白重要。”
权仲白唇角上扬,慢慢地露出笑来,他轻声调侃,“这么多年,还是连名带姓,嗯?”
蕙娘笑道,“就要这么叫,一直到老了,也要这么叫——”
她一头说,权仲白一头慢慢向蕙娘俯下身去,她话中尾音,已被他吻进唇中。
风平浪静,明镜也似的碧波中,几艘宝船,正缓缓驶进通红的夕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