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人多,就是山间小道其实也是不时有人来往,宋竹回到姐妹们身边也放下心来,她虽然是耽搁了一会,但所幸并无人留意。宋荇采了一大把杜鹃花,又择了草编了草环,送给两个小师侄玩,一群女眷全都坐在那里编织,见到她来,也便招呼她一道跪坐下来编花环做耍。
今日人多,身为女眷其实并不尽兴,待到回去时,宋竹心里还想着,下回再央求哥哥们带她出来,拿青布围了一片方才自在,又或者就自己在宜阳书院的后山走走,倒也比今日清静——其实今天最主要就是有萧禹败兴,好好一个踏青之旅,倒是被他闹得惊心动魄的,春色没赏到,赏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去。
回去路上别无他话,中午男眷在外,女眷在内,两边是分开用饭,吃过饭萧明氏便带着两个小子并萧禹先告辞回去,唯有萧传中还和宋先生在书房说话,宋竹午休起来,自然也是练字读书,到了傍晚,看看时辰便起身去母亲那里,想要请她瞧瞧自己做的手绢。
才走到门口,她便听见母亲的声气传了出来,“……萧家……婉拒……”
然后是二姐淡然的语气,“三十二郎再好,终也不是宋学门人,只这一点便不必说了。儿的婚事,自有爷娘做主,娘自发落便是了,又何必来和儿说。”
这……
萧家、婚事、三十二郎、婉拒……这几个词稍微一入耳,宋竹哪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心中惊涛骇浪,已是怔在当场:难怪今早萧禹被她说得目瞪口呆,原来萧家根本说得不是他,是他哥哥三十二郎——要命,亏她还说了那么一大串近乎侮辱的气话,这不是、这不是——
听见屋内有些响动,宋竹忙收拾心情,放重了脚步走进屋内,和母亲、二姐都打了招呼,她知道宋苡面嫩,也不谈论此事,只是若无其事地拿出手绢来请母亲和姐姐指教,只是宋苡看了几眼,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离去,估计是刚才谈了婚事,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在屋里呆。
宋苡一走,她就活泛起来了,拿着姐姐早上挑的绣线在阳光下细细地比了一回色,瞥了母亲一眼,见她正眯着眼欣赏手绢上的花样,面色十分宽和,便壮着胆子打听道,“娘,萧家的亲事……回了?”
小张氏看了她一眼,唇边浮现一个模糊的微笑,“嗯,回了。”
“怎么就回了呢?”宋竹真正是有些好奇的,“连三十二郎的面都没见过,若他是个俊才,岂不是可惜了的?”
“是啊,为什么呢……”小张氏附和着应了一声,宋竹从她语气便听出来,母亲是不打算解释个中因由了。
她真正关心的其实也不是这个,“我还以为萧家给说的是三十四哥和二姐呢……若不是三十四哥,您们今日让他进来又是做什么?他怎么说一个外男——”
说到这里,小姑娘也有些不开心,“这般叫进来,倒让他白喊了我许多声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