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桃一点头,真个就要在石板地上跪下来行礼,众人都笑道,“不必这么着急,先进屋拜见祖母吧。”说着便将大太太一行人牵进了院子里,老太太已经出了屋子,彼此见过,自然有一番欣喜,一番唏嘘。再行礼过、寒暄过,这才坐下叙话,老太太便问,“怎么来得这么着急?你也多年没归宁了,在京城多住几个月也是好的。”
“闻说西北情况,老爷并媳妇都是如坐针毡。老爷是朝廷命官,无事不能擅离职守。”大太太顿时就板起脸来,露出了一脸的认真,“媳妇儿当时就想要回西边来,若有事,也可照应母亲。无奈道路难行,才要动身,又遇到庐州民乱,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再想走时,到了京城才知道道路已经不通。只好在京城又滞留了几个月,见没有希望,才返回庐州。”
她缓了一口气,又解释,“在京城时,都住在娘家,是以这一次就不多加逗留,直接取道回了村子。向娘请罪:媳妇未能侍奉左右,让娘遇险受惊,请娘责罚。”
一边说,一边和二姑娘已经离座重又跪下,一脸的忧急悲愤,似乎真因为无法赶回西北同甘共苦,受了不轻的折磨。
就是萧氏和慕容氏彼此不和,此时也不禁要互相使着眼色,慕容氏更是没遮没拦,就露出了一脸的腻味:大太太这样做,倒是把自己摘出来了,但三太太和四太太岂不是无形间就被比下去了?
还是善桃一样沉重地补了一句,“祖母为保留种子,将兄弟们打发出西北,是祖母的慈爱。唯独我和榕哥因自小在外,未能在祖母身边伺候,未曾得到祖母吩咐,却不能回到祖母身边,实为不孝,请祖母责罚。”
绕来绕去,倒是把母亲的话给圆了过来。出走的那是有大家长的命令,不算临阵脱逃,倒是她们没有及时回来共死,那是她们的不对。当然,是不是她们千里迢迢折腾回来了,又要被老太太一句话千里迢迢折腾出去,那二姑娘就没说了。
善桐不禁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她心底也是一阵阵的起腻——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那种时候,除了自己一家是不得不留,她恨不得家里人全都走光了才好呢,多添一个人多添一张嘴,多费多少粮食呀,再说,在外头好端端的,回来寻死做什么?就是真心回来也不稀罕,太迂腐!更别提这话有几分客气,几分真心,那还真难说呢。
好在老太太似乎也不大吃这一套,只是微微一笑,便道,“没回来也好,回来了没那么多粮食给你们吃。好啦,都起来吧,难得见面,跪着干嘛,大家坐着说话。”
大太太一听,这还了得?她又俯□去,正儿八经地检讨了自己在庐州未曾缺衣少食的罪过,才直起身看了女儿一眼,待善桃起了身,才又道,“还有一事,媳妇也是自作主张。去年因为媳妇预备回家服侍母亲,庐州家中后院,也委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便擅自做主,提拔了一个丫头,违背了家中不得纳妾的规矩。好叫母亲知道,此事是我自把自为,海晏为此大不高兴,请母亲责罚时,对他放松些许,尽可责备儿媳。”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怔了一怔,老太太看了王氏一眼,也只好笑道,“算了,檀哥、榕哥、桃姐都这么大了。海晏身边也少不得一个服侍人,避子汤别断了就好。”
“自是已经给她服过汤药,海晏平日无事,也很少到她院子中走动。”大太太忙道,“只是此番回乡不知多久,海晏孤身一人,起居也不能无人照顾,因此才自作主张,母亲能够体谅,媳妇真是感激无尽……”
又和老太太客气了几句,这才站起身来,重又归座,和众人说些别后情况。谈起二老爷高升时,又一本正经地向王氏道了恭喜,“二弟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