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赔不是是真赔不是还是假赔不是,善桐自然心中有数,她点了点头,不免也有少许不安,又看了含沁一眼,低声问,“你是不是嫌我做得不好呀?”
“你因为我这不尴不尬的身份。”含沁却反问她,“要到元帅府去受人的拿捏摆布,你觉不觉得我做得不好呢?”
善桐虽然没有说话,但面上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含沁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道,“那我也肯定不会觉得你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我的媳妇,是要吃苦,可也有别人家的媳妇比不了的地方:自在。你爱干嘛就干嘛,就是要由着性子乱闹,那也随你的便!”
这还是善桐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前不论是在祖母身边还是在母亲身边,她所听到最经常的训诫,都是以这句话为开头——“你也不小了,你以为什么事都能凭着你自己的性子办?”久而久之,就连她也忘了自己有任性而为的权力,就好像什么事都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再选择出一个最佳的结果一样。今天的事,往大了说那是让桂太太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往小了说,那也是出一出自从见了桂太太开始,心头的那一股闷气。但这小的理由,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善桐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也是泰半不肯承认,她之所以选择这么刁钻的手段反抗,还是因为她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桂太太的做派。只是从前的那些年她一直在委屈自己去无视、去漠视,甚至是去迎合、去讨好这个西北的土皇后。而从来也没有人像含沁一样,这么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你就是要由着性子闹,那也随你的便。”
“你就会说些甜言蜜语!”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触动她比什么话都更深,善桐一时间倒有些动情绪了,她抽了抽鼻子,猛地将这酸涩的泪意给压了下去,白了含沁一眼,轻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天生牛心古怪,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是想要顾全大局?”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间又都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含沁羞红了脸,却依然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善桐,轻声道。“我是说真话……跟着孤寡人家有孤寡人家的好处,有钱没娘最出败家子儿,我们当然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你也不用为了我去委屈自己,讨好你不想讨好的人。咱们该办事的时候,拉下脸来求人那是没有办法——那也是男人的事,你呢,这辈子就什么都别管,就把家里的事抓起来,安安稳稳的享享福就行了。”
善桐便板起脸来,学含沁逗她的样子反过来逗含沁,“话是这么说,我今儿还不是要去元帅府受你婶婶的揉捏?什么享福,你也就是说好听的罢了。”
含沁一怔,他看了善桐一眼,略带试探地道,“怎么,是真被婶婶给气着了?”
善桐故意不说话,含沁沉吟了片刻,便断然道,“那这样,我做完这个月,就和叔叔说一声,不进军中了,我们回天水去——”
“哎——”善桐一时不禁大急,“这怎么能行!什么事都不能半途而废,以后对你叔叔、哥哥也不好说话的。”
见含沁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她一下又明白了过来,捶打了几下含沁,喊道,“你最坏,我才不要理你!”又被他拉到怀里来耳厮鬓磨。
含沁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得意洋洋地道,“你还和我做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要是能为难得了你,你还是杨善桐?”
“身份摆在这里。”善桐不服气地道,“难道她就真没法为难得了我啊?”
“身份算什么。”含沁却有几分嗤之以鼻,“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和她计较?人还是脑袋好使那最管用的了,就她那点脑袋,她……也就只能乘我还小的时候为难为难我了,现在要为难你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