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太太翻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善桐如今又如何不明白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一时间极是心疼含沁,不禁便冷冷地看着桂太太一眼,含欣兄弟又和桂太太说话,她也就挥了挥手,没好气地道,“去吧!你自己知道路!”
含沁如蒙大赦,拉着善桐出了院子,才活跃起来,低声和善桐说。“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呢!打发他们先送回家了,到了家你就能看着啦。”
就算身份再尴尬,平时受了多少夹心的气,在这一刻,善桐心底终究是欢悦的,她几乎要忍不住挨到含沁的怀里去,总算抑制住了那实在是难以抑制的冲动,却还是没有忍得住,明知道场合不大对,还是牵起了含沁的手。含沁望着她笑了笑,又紧紧地捏了捏她,两人便不再说话,含沁领着她东绕西绕的,又绕到了府中角落桂家家祠内,一边熟门熟路地给看家祠的老头子塞了一角银子,那老头子自然开了一扇偏门,又领着他们绕过正祠堂,在屋子偏南面开了一扇小小的门,只见此处是一间净房一样大小的门脸——甚至比一般的净房还要再小,只容得一个人进去。里头一张小小的方桌,上面供了一尊暗淡的牌位,善桐又不敢正眼打量,只看见了方字,便不敢多看了。
那老头子开了屋门便径自离去,倒是含沁驾轻就熟,从方桌上寻了香来,掏出火折子打着了,先是口中念念有词,给这牌位上了香,又抬起头来道,“姨娘,我娶妻了!是十八房嗣母亲戚家的姑娘,我们从小认识……”
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像是说给母亲听的私话,善桐便再听不清楚了,过了一会,含沁才回头和她商量,“你也来上一炷香?”
其实按说,从身份来讲,含沁已经过继出去了不说,并且这位还是姨娘身份……善桐明知道就因为如此,含沁才用商量的语气,却依然不禁一阵难过,忙道,“我当然要上香了!”
说着,便正正经经地接过香来,给牌位行了大礼,又默祷一番,这才出了屋子。见屋内陈设还算整洁,便道,“可要擦洗一番?”
含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平时有人照料的。这毕竟是叔叔家的家祠,我们不要耽搁太久。”
便领着善桐出去,这一回他不进后院了,而是交待善桐,“我一会就回家了,你也早点回来,别耽搁太久。”
善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一股郁气在胸口打着转,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只好强笑着道,“好,一会家里见!”
说着回了后院,桂太太人倒是又不见了,连慕容氏都不见踪影,反倒交待了一堆事情给善桐做。善桐只好强打精神,叫了丫鬟婆子来一一发落。打算吃过午饭就回家去,和含沁好生说话。
没想到事情才堪堪办完,她还没起身呢,就又看到含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善桐想到善喜,不禁有几分头皮发麻,很不愿和他正面照面,便起身从侧门出去了,又和身边人道,“想来婶婶和大哥、大嫂有话说,我这边事情办完了,就先回去,等人散了,你们帮我说一声吧。”
虽说她是奉命帮忙管家,按说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但手段放在这里,谁也不敢轻蔑了她去,又因为毕竟是客,告状那是一告一个准儿的,待她倒都要比平时客气了几分。善桐这么说,众人自然是忙不迭全应下了,又都笑道,“太太明白的,您就只管去吧。”
善桐还要再说什么时,见仿佛是桂含芳的人影又在门口一闪,忙便加快了脚步,逃也似的出了元帅府,一路上在车里只是沉思,一时间想到含芳和善喜的事,一时间又想到含沁和他生母的事,许多事乱糟糟纠缠在一起,使得她虽然迎回了丈夫,但却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
也许是没想到她没吃午饭就回来了,善桐回了家还是锅冷灶冷的,问得含沁尚未回来过,便知道他多半又是忙他的正事去了。她也就安下心来安顿自己小家里的家务,到了下午,含沁才刚进门呢,外头杨德草又来说,“巡抚府送了年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