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个被家里“小绵羊”宰了,再一点点清理掉存在痕迹的男人一样。
大概是越发接近能够离开的时候,最近初然总会忍不住回忆起曾经。
都说人老了才会喜欢回忆当初,现在的他明明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只是偶尔,也会忍不住冒出个想法来。
会猜想,那个男人心心念念要去守护的另一个家庭里,女人和孩子会怎么样?是痴痴等待?还是早已转身就走,另寻庇护的港湾去了?
说来真是可怜,连个想要找到他的人都没有。
从桌底抽出瓶矿泉水拧开,倒了些纸杯里,空掉的胶囊丢进去,被一点点化开。瓶里剩下的水他一点一点喝了,边喝边看着外面随着雨势变小,于是又重新从城市角落里钻出来的行人。
世界上人那么多。
想要找他的又能有几个?
想得多了,内心的阴暗情绪就越发嚣张。初然将空瓶和纸杯规规整整地丢进桌下纸篓里,想了想,呢喃似的喊了一声:“林让。”
满是寂静。
只有窗外树叶上雨滴打击的单调啪啪声。
初然拧眉。
在他莫名的戾气涌上来之前,一道黑色的身影怯生生出现在窗边堆着窗帘的墙角,小心翼翼透过头发缝隙看过来,像只偷偷摸摸跑进别人家里的小老鼠。
初然看见他,凉薄的唇勾起一抹笑,天生淡漠的琥珀色眼眸里也一点点浸开脉脉温情。
他朝角落的黑影伸手,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青年的磁性:“林让,过来。”
哪怕他阴晴不定,早就暴露出了完全不同于在外伪装温和的另一面,只是因为他是初然,是到死也无法减弱分毫的渴望,林让便像是被迷了魂似的成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且甘之如饴。
哪怕在虚伪的温和之后,可能是成倍冷漠无情的讥讽,只要能得到一瞬的亲近,林让就满足到沉溺在这份可笑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