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也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立刻为之大变!
只听那呼唤之声,时远时近,时续时断,在寒夜中听来,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她呼唤了一阵五夫人后,又接着呼唤道:“任无心……任无心—一”
任无心只觉心神颠倒,魂魄都似乎要随着那凄凉而哀怨的呼声飞去,虽然咬紧了牙关,不出回音,但心跳辘辘,竟似难以控制。
他心头泛起了一股寒意,立刻凝神内视,运气行功,以上乘内功的心法,稳定自己激动的心绪,但一只手掌,仍旧紧按在田秀铃的嘴唇上,似是生怕田秀铃内力修养较差,万一心神把持不住,出声回答了呼唤,那神秘的魔女兰姑,立刻便会循声而来。
黑暗之中,虽看不出田秀铃的面色,但触手之处,却越来越是炽热,连呼吸也越来越是急促,而那呼唤之声,却越来越近了。
任无心猛然提起一口真气,将田秀铃拉入荒寺颓暗的角路之中。
只见那黑衫披发的兰姑,一面呼唤,一面随着那寒风冉冉飘了过来。
任无心屏住声息,在暗中窥望着她。
只见她面上既无悲哀,亦无愤怒,但此刻只要有人应声而出,无论是谁都要死在她的手下。
从黑夜到天明,她始终都在附近飘荡着,呼唤着,她自己却没有丝毫目的,她不过只是一具被人驱使的傀儡而已!她那迷惘的眼睛,始终凝注着前面,竟然没有转动一下。
任无心望着她那美丽而迷惘的眼睛,心头不知不觉中升起一阵悲哀与怜惜。
但此念一生,心神又自飞越,赶忙又凝神运气,让这份悲哀与怜惜,深深地埋藏于心底!
星群渐落,寒气倍重,在那乳白色的晨雾中,远远突又响起一声牧笛。
兰姑忽的轻轻旋了个身,口中不再呼唤,翩翩向笛声发出处奔去!
直到她黑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任无心方自松了口气,垂下手来,只觉头上冷汗涔涔。
田秀铃却扑地一声,跌倒在地上。
任无心内伤方愈,此刻又经过了如此长久的内功争战,心神亦是疲累不堪,默然调息良久,方自叹息道:“好险!”
田秀铃黯然道:“想不到祖婆又使兰姑学成了这魔音呼魂的大法,看来祖婆自身修练的几种神功秘技,也将成功了。”
她幽幽长叹了一声,接着又道:“祖婆既然令兰姑来取我的性命,想必已知道我背叛了她,但是……她又怎会知道的呢?”
任无心沉声道:“南宫夫人之能,当真令人难测,她必定是以一种近似‘摄心术’的秘法,控制了兰姑的心神,使得她一心只知道来取我两人的性命,然后再以那牧笛之声,远远指挥着她。”
田秀铃颔首叹道:“据我所知,我祖婆乃是用一种神秘的手法,按住了兰姑身上一处直达心脉脑海的穴道,那时兰姑迷惘的神智,便会突然清醒一阵,我祖婆便乘此说出了她的命令,然后立刻将手松开,于是兰姑脑海中,便只记得这一件事情,无论有任何阻拦在前,她都将这命令中的任务完成。”
任无心沉吟道:“事情必然如此,但只怕却无这般简单,令祖婆必定还另有一种方法,帮助她控制兰姑的心智,这方法可能便是这秘密的关键……”
他仰天长叹一声.接道:“但愿我能探测出这关键的秘密,那么……我或许便能够使兰姑神智清醒,恢复自主的人性了。”
田秀铃凄然笑道:“兰姑乃是我祖婆手中一件最犀利的武器,这秘密她必然永远不会让人知道的。”
任无心清俊的面容之上,突然泛起一种坚毅的神色,目注远方,缓缓道:“无论什么隐秘,迟早总会被人揭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