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神色,却很凝重,起身在房里踱了一回方步,才缓缓说道:“这位杜爷的病很奇怪,肾火不亏,但却又像中了阴寒,就病理上说,大为反常……”
王人杰低声接道:“大夫,咱们东主,是被一种阴寒的掌力所伤。”
徐大夫哦了一声:“这就难怪了,在下不解武事,我只能开一个旺火去寒的药方子,最好是诸位快些赶到长安,那里地方大,也许能找到名医。”
要了笔砚,开了一个药方子,连诊金也不收,匆匆而去。
王人杰吩咐店家抓药煮煎,回头对欧阳凤道:“夫人,我看总镖头吃了这付药,咱们连夜赶路,这一带平原大道,夜路也不太难走。”
欧阳凤回顾了雷庆一眼,道:“大哥,你看王镖头的意见如何?”
雷庆沉吟了一阵,道:“也好,紧赶一些,天亮就可以到了,咱们尽快卸下这个担子,也好全力为天龙医病。”
王人杰道:“长安大地方,名医如云,总镖头的底子厚,找对了大夫,也许很快就可以……”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打断了王人杰的话,接道:“你们不用为我操心了……”
立时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注到病榻之上,因为那说话的人,正是杜天龙。
雷庆急跨一步,行近木榻,道:“兄弟,你醒过来了,成,人杰说的不错,你的底子厚。”
欧阳凤也行近木榻,顾不得室中人多,抓住杜天龙的一只手,道:“天龙,你撑着,咱们这就动身,这夜赶到长安。”
杜天龙脸上泛起一个凄苦的笑容,道:“用不着这么急,我撑不过今天晚上……”
欧阳凤吃了一惊,接道:“天龙,你不能……”
杜天龙苦笑一下,道:“听我说,我已经感觉内腑五脏,如投在万年寒冰之中,一两个时辰,心血就可以凝结起来,这一刻,我该是回光反照,让我把话说……”
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口中似是什么东西撑住,竟然发不出声音。
目睹杜天龙的怪异之状,只吓得欧阳凤花容失色,雷庆和王人杰,也是惊呆当场。
一时间,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杜天龙才发出声音,接道:“凤妹,很久没有这样叫你了……”
欧阳凤,籁籁热泪如雨而下,滴在杜天龙身裹的棉被上,滴在了杜天龙的手上。
杜天龙接道:“不要哭,听我说下去。”
欧阳凤再也忍不住了,唏嘘出声,道:“我在听着。”
杜天龙吁一口气,道:“我死之后,龙凤镖局,不用再开下去了,但这一趟镖,一定要送到,把柳夫人母子,交长安柳家长福银号,江湖生涯,原本就难有好下场,我死而无憾,只是觉着对不起你……”
欧阳凤接道:“不要说下去,天龙。”
杜天龙目光转到雷庆脸上,道:“大哥这番承你陪我们西行,恩义深重,但这份情意,只怕小弟无能报答了。”
雷庆道:“兄弟,是见外啊!好好的养伤,弟妹这么年轻,你就这么忍心这样抛下她不管吗?”
杜天龙苦笑一下,但他似是在珍惜自己的时间,目光转到王人杰的身上,接道:“人杰,这几年你对我帮助很多,龙凤歇了业,你也别再吃镖局这碗饭了,帮助把镖局结束,带点钱,找一个地方住下。”
王人杰道:“总镖头,你安心养病,属下用快马兼程,到长安去给你请大夫……”
杜天龙缓缓闭上了双目,道:“人杰,来不及,我就过不了这一夜……”
欧阳凤突然放下杜天龙的双手,一跃而起,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