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没有回应。
他伸手往后脑勺一摸。
硬邦邦。
啊呜还在,但没有回应他。
云松只好先回去收拾钱眼儿和反魂箱。
他带上大笨象、阿宝和令狐猹出发。
村子彻底没有了声息。
这村子好像死掉了。
死气沉沉。
而且它正在腐烂——这么说不准确,尸体才会腐烂,房屋不会腐烂,它们是变得虚无起来。
村子内外飘荡起了雾气,他快步走出村子,结果越走眼前雾气越浓!
坏菜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嘎吱!”
一声熟悉的开门响动,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你是云松道长?”
老人从门口探头看他:“我们白天见过两次,你记得吗?我劝你别进村来着。”
云松停下身反问道:“你是余大头?”
老人点点头又说道:
“对,你赶紧跟我进屋,现在你自己出不去这地方,我刚才送了你的同伴离开,其中有个叫鹿饮溪的女伢子,她拜托我回来找你把你带出去。”
云松问道:“你把我的同伴都带出去了?带到哪里去了?”
余大头苦笑道:“还能带到哪里去了?就是带出了这个鬼村子,带到了山路上。”
“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会害你?但我第一次见你就努力劝说你不要进村让你赶紧离开了,如果我要害你,我为什么去苦口婆心的劝说你?”
云松觉得这话有道理。
便率先进了屋子。
余大头又关上门,然后古怪的问道:“这鬼村里头没有活人只有鬼了,按理说到了晚上应该会很乱,今晚这些鬼为什么没出现?”
云松平静的说道:“福生无上天尊,都被小道给超度了。”
余大头吃惊的看向他:
“被你给超度了?道长你修为这么高深?真是英雄出少年,以前我见过有个老和尚要来超度这村子,结果最后坐化在了村里,看来有志不在年高啊。”
云松觉得余大头说话还挺好听,他便稽首行了个礼。
余大头又推开门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打量了好一阵收回头来,满脸的惊喜:
“真是这样,没有它们的身影了,哎呀,都说姜是老的辣,这话用在你们有能耐的人身上可不妥,这辣椒还是小的辣,英雄出少年,你这真是英雄出少年!”
云松微笑:“福生无上天尊,老施主谬赞了。”
余大头摇摇头说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唉,你真不知道这鬼村多可怕、它们害了多少人,不过如今它们被你都超度了,那我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这次咱们一起走吧。”
他再次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
确定没有危险后,他走出去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他回来后对云松说道:“既然村里的鬼都没了,那咱就不用着急的离开了,道长,你一定很好奇我刚才的举动以及村里的情况吧?”
云松说道:“确实好奇。”
余大头叹了口气说道:“环水村,这曾经也是个好村子呀,我们村子……”
“等等,这村子叫环水村?不是叫水牛村吗?”云松问道。
余大头摇头道:“当然不叫水牛村,我们村子里没有水牛,只是村外本来环绕着一条河流,所以才叫环水村。”
“我们这村子民风淳朴,邻里关系很和睦,一直跟个世外桃源一样。但是后来我们村长家的儿子余进宝去城里念书,然后投军跟了西南二帅之一的秦大帅,并且得到秦大帅赏识做了个军需上的长官。”
“老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余进宝升官后就带着一些长官和战友来了我们村子,名义上给村里送补给,其实就是回来炫耀。”
“这无可厚非,我们能跟着他沾点光是好事,但还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福兮祸之所伏啊!”
余大头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老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这年头没有了真龙天子,有枪有炮的就想争夺天下,于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今天你是大帅明天我是大总统。”
“前些年秦大帅被他手下的鹿次帅给造了反,鹿次帅成了鹿大帅,秦大帅成了落荒狗!”
“而余进宝这娃是秦大帅的心腹,这娃为人也有良心,他是秦大帅提拔起来的,不肯归顺鹿大帅,就带着秦大帅的人脱离队伍跑掉了。”
“鹿大帅肯定不能让他们逃跑,于是千方百计派人追杀他们,他们无路可走,最后想到了我们这个深山里头的小村子。”
“余进宝带着他们进了我们村,他本意想在这里藏一段时间再离开,但是他把他袍泽想的太简单了!”
“他这些袍泽知道鹿大帅的厉害,不敢出去跟鹿大帅作对,可他们也不敢去投降鹿大帅,相传鹿大帅跟秦大帅一样,喜怒无常,最喜欢杀人,所以早年秦大帅绰号叫屠夫帅,而鹿次帅则叫屠刀帅。”
“这些当兵的不是好玩意儿呀,他们不敢跟鹿大帅作对也不敢去归降,最终竟然决定永远藏身在我们环水村。”
“可是他们也怕呀,怕村里有人告密,毕竟他们这些丘八不事生产就会喝酒闹事,时间长了村里人受不了他们的。”
“他们坏了良心,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将全村人都给杀了!都、给、杀、了、啊!”
听到这里云松猛的看向老头:“全村人都被杀了,那您呢?”
余大头悲怆的说道:“我运气好,我儿子早年跟人学着演皮影戏,走山野窜乡村的去赚几个小钱,结果后来找不到了,他忽然失踪了。”
“我就这一个儿子呀,他没了我也活不下去,可是我寻思他的尸首没有出现,或许没有死呢?或许还活着呢?这样我平时不在村里了,总是在山里找他。”
“也算是个因祸得福,我没了儿子,在找儿子的时候却救下了自己的命!”
说着他苦笑了起来:“这算什么事?哈哈,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
云松听到这里习惯性皱眉。
他听过类似的故事,是老村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