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子说道:“那去四马路给你找俩老娘们?”
云松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认真的!”
胡金子坐下问道:“那行,你说你孤独,那你知道啥是孤独吗?”
云松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是孤独?孤独这俩字你拆开看,有孩童有瓜果有狗子有小虫,这些东西在一起足够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街头。”
“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道:“孩童走兽飞虫在一起多么热闹,可那都和我无关,这就是孤独,对不对?”
胡金子听着他的话哭了起来:“哥哎,别说了,就是这个,你懂、你太懂了。”
“呜呜,我也孤独,佳人没了以后我就是这样,哎妈,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
胡金子越哭越是伤心,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最后哭的撕心裂肺,踉踉跄跄去了房间。
客厅变得空荡荡。
云松在里面失落了一会准备起身回自己房间。
然后哭声还在断断续续。
他忍不住想骂胡金子一声矫情,但他随即打了个激灵:这不是胡金子的哭声!
胡金子哭的是嗷嗷的。
这哭声是断断续续,委委屈屈,飘飘荡荡,摇摇晃晃……
云松侧耳倾听。
哭声好像是从大门口传进来的。
他们住的这石库门是个老房子,黑影憧憧,老屋斑驳,只有天井处洒下一点月光。
结果天井上爬满了藤蔓,月光被藤蔓枝叶撕扯成碎片洒在地上,如同一枚枚纸钱。
夜风吹动藤蔓摇曳。
于是地上的细碎月光也在摇曳。
就好像纸钱被吹的飘动。
云松顺手将桃木拐杖给抽了出来,然后准备穿过天井走向大门。
就在他走到天井的时候。
一朵阴云挡住了月亮。
天井的月光没了。
更咽的抽泣声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迟缓但沉闷的敲门声。
这扇门是有铜环的。
可是这敲门声与铜环无关,就好像是有人用拳头一下下的敲打门板。
天井处森冷阴翳而黑暗,他直接变身为了野城隍。
就在这时候门口又响起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打死给爹!打死给爹!”
这声音苍老尖锐,像是老婆子的惨叫。
云松快步冲出去。
大桥守信离开的时候没有关紧门,这门留了一道口子,透过口子他看到一个满脸皱纹、面色苍白的老妇人站在门外大叫。
像是个老鬼!
云松觉得这老鬼威胁不大,便变回人身杀出去叫道:“妖魔受死!”
结果他还没有上手,附近又有人冲出来。
有人大叫道:“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云松砸出去的桃木拐杖又给停下了。
奶奶?
鬼奶奶鬼孙子都出来了?
后面还有更多人影出现,难道这是一家子的鬼全凑齐了?
但他再定睛一看。
发现这好像是个活人?
后面跑来的人都到了,他确定了,这确实都是活人。
这些人都是做东瀛人打扮。
叫奶奶的是个年轻人,他扶起老人急忙给老人拍后背顺气,老人浑身哆嗦、大口喘气。
云松不悦的说道:“你们看好老人,这大晚上的在我家门口喊‘给爹打死’算什么事?”
旁边的一个人鞠了一躬说道:“抱歉,先生,给您添麻烦了,但她不是喊‘给爹打死’,她喊的是‘打死给爹’,是救命的意思——啊,您不是我们同胞?”
老人倚靠进孙子怀里,然后被顺了会气后她的精神状况好转起来。
她不会说汉语,用日语紧张的念叨起来。
随着她说话,周围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
云松问道:“怎么了?”
老人的孙子看着他说道:“我奶奶说,她刚才散步回来从你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扭头一看又发现门开了且里面有亮光。”
“因为这是一座凶宅,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于是好奇之下她从门缝往里看——”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下半身!这女人应当是被吊在了门内,它应当已经死了——它的身躯笔挺,黑红的舌头伸了出来。”
“而它的尸首被风吹的不断摇晃,它的脚尖在不断的冲撞门板,那敲门声就是尸体脚尖撞门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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