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甄这一胎原先倒是养的好,可是双胎没几个能怀到十月里的。
她卧床了几日,好在宫里送来的太医,倒是叫她有所好转。
几日功夫倒是勉强能重新下床活动起来。
这日屋外阳光大,沈豫去了官署,她的几个妯娌并着小姑子过她院子里来看她。
郦甄自嫁入沈府已经将近一载,未曾出过半点纰漏,为人处世都备受沈府上下称赞。在外人看来她这个沈家儿媳当得轻松自在,没有婆母磋磨,可内情也只她自己知晓。
沈家家眷众多,都住在一个府宅里,却也不是各个都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如郦甄这般处处受长辈喜欢的,就更是惹得其他人的眼红。
一会儿功夫,许多女眷便带着丫鬟仆妇前来郦甄院子里探望她。嫡的庶的,长的幼的,一来便是一群人来。
比她晚几个月入府的七少夫人圆盘脸,颇为富贵的打扮,语调有几分尖锐细笑着说起:“六嫂子这几日瞧着气色好了些,果真是宫里的太医,本领高强,这才几日?这就药到病除了呢......”
郦甄淡笑着未曾搭话。
她不接话,便没法子继续下去。七少夫人身边另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妇人只能自己窘迫地出口:“六弟妹,嫂子想求你一件事儿,我有些下血之症,这几年也不见有孕,能不能将太医借来给我也瞧瞧?”
郦甄眸光微动,自然答应,只不过她也直说:“三嫂开口我必然是要帮着的,只不过这位钱太医是宫里请来的,钱太医性子有几分古怪,到时候若是请不来还请三嫂莫怪......”
郦甄的三嫂听了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难堪地说:“若是太医不愿,自然不能强求,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六弟妹这般运道,得宫里看重的。”
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谁知是不是沈家郦家替她往宫里求来的太医,转头倒是叫她充起了门面。
说起郦甄的双胎,众人没人能觉得她的苦楚,各个都是艳羡不已,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的肚子瞧,巴不得那肚子长在自己身上。
“听说六嫂的姨母,随国公夫人当年便是生的龙凤双胎,这孕事也是有那么些玄乎的,说不准六嫂是像了那位随国公夫人,也能生下龙凤双胎。”府上未出阁的小姑子说。
这句话叫其他妯娌黑了脸,原先这位六少夫人出身就高了她们一头,郦家又与沈家是世交,郦甄一嫁来自然得到几个长辈的偏爱。
好不容易等到郦相退下来,郦府只一个郦景从支撑门庭,后来还被派去了陪都去,不知多少年才能调回来。
就连她那出身高贵做了太子妃的表妹据说也是品行不端,遭了宫里厌恶,险些绞了头发做了姑子。
府上这群往日妒忌郦甄的女眷们都等着看这位六少夫人的笑话,可人家也真是能耐,转眼那位表妹竟又回了宫里,还当了皇后。
一群人纵使嫉妒也要将这六少夫人重新供起来。
“呦,这话可不能这般说的,随国公府的那双龙凤胎,如今一个是宫里的皇后,一个是身上两个爵位的国舅爷,咱们六夫人虽说是那位娘娘的表姐,可到底又不是同姓,外家更是隔了一层。若是叫宫里的知晓了你这话,谁知会不会觉得咱们沈府心思不正,攀龙附凤......”
妯娌们拈酸吃醋,话语里阴阳怪气的,就差说郦甄与迟盈迟越一表三千里,半点挨不着,非要舔着脸往上凑。
这话郦甄自然能听出来,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恶气,却只能忍下了。
她笑起来:“我倒是没想过非要得一对龙凤胎,左右无论男女我都是欢喜的,只要教导的好,前程总归是不差的。”
这话落在一群妯娌们耳朵里,只觉得郦甄是故意炫耀起她孩子日后的前程。
顿时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沈府在这处京中也算是权贵之家,可人脉便只有那么些,僧多肉少,分到她们孩子头上的还能有几分?
几位夫人面色难看,正想说着什么,便见郦甄忽的面容苍白,深蹙起眉头。
“六嫂?”
“少夫人?!”
郦甄还算是镇定,纵然她疼的浑身发抖,却还是强撑着吩咐身边的侍女:“快、快去叫太医来,我恐怕是要生了......"
沈府众人顿时人仰马翻,便是连那些阴阳怪气的妯娌也不敢再待下去,毕竟她们心里有都有数,自己方才一群人说的话,便是寻常人都能气的半死,更遑论是本就胎气不稳的郦甄?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们岂不是一个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连忙借口有事,纷纷回了院子。
不一会儿,在官署守值的沈豫骑马回来,他是文官,本不善骑马,如今这日却策马跑出雷霆之速,大冬日里一身衣裳湿了一半。
沈豫匆匆问来给他牵马的仆从:“少夫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