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自立得早,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吃饭穿衣,学会了铺床叠被,疗养院房间里的内务是需要病人自己收拾的,他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使用清洁工具,拎着足有半个他那么高的水桶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地板。
大约也是因为他的听话懂事,满五岁的时候,母亲终于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将他从疗养院带了出来,平日里她要工作常常整夜整夜不能回来,便把他扔在自己的临时住处,也不担心他一个人出了事要怎么办。
他推开门周围住的都是和他母亲一样的长辈,没有一个同龄人,母亲甚至没有想到他的年龄已经可以送去幼儿园,他空闲时只能待在母亲的书房里,找不到看得懂的儿童读物,就一手抱着本比转头厚的字典,一手给书上不认识的字做记号,这么磕磕绊绊地读下去,偶尔从周围人嘴里听他们诉说母亲曾经的事迹。
想学考古的愿望就是那个时候生出来的。
母亲因为工作常常需要天南海北地辗转,偏偏每一个地方都待不长久。
他跟着四处飘荡,一直到七岁那年,他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时,听到了外面一伙人疯狂的敲门声。
敲门不成,便开始砸门,砍刀和斧子撞击大门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他不敢出声,跑进房间里,拿起来床头的固定电话听筒时连手都在抖。
外面的人闯进来,翻箱倒柜搜索的时候,他就躲在床底下,望着外面走动的鞋子,在地面印出污脏的脚印。
幸运的是住所里公安局近,警方接到电话赶来的速度很快,将一伙人全用手铐拘走了。
纪礼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为首的匪徒因为怨毒而通红的眼神。
母亲因为随队下墓,两天后才得知情况,没有宽慰,没有商量,直接开车将他送去了她曾经的故乡,停在了听风巷。
她将钥匙扔过来:“五号楼四楼,楼梯右转第三间,你自己上去吧,照顾好自己。”
纪礼站在车窗外踌躇几秒:“您不能陪我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