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黑獭依旧懵懵懂懂。
“中原人口众多,不比草原人口有限。”田豫忍不住插嘴解释道。“你可以看成你们部落丁口充足,却只能养得起十匹马,所以只要马没死,只死了一个骑士,你们部中还是十骑!”
宇文黑獭这才恍然大悟。
“孺子可教。”公孙珣忽然开口,也不知道是在表扬田豫还是宇文黑獭。
而随着其人言语,原本稍显骚动的帐中一时安静如斯,但公孙珣反而又不说话了。
“那此战该如何了结呢?”隔了许久之后,还是张辽忍不住开口朝端坐不动的两位军师那里询问了一句。
他是不敢问公孙珣的。
“想要了结此战,无外乎便是三个法子了。”荀攸被问到头上,却也不做遮掩,反而直接轻笑开口。“一个是相持下去,用后勤互拼,静候一方支撑不住;一个是逼上去,让双方精锐野战主力正面相决,一战打垮对方最够多的精锐部队;还有一个便是……”
“便是打穿地方防御链,攻到对方核心所在。”公孙珣接口言道。“打穿陈留,打到陈郡,则曹孟德必亡!因为届时他就养不起十万兵了!再打到寿春,我弟玄德便也撑不住他的十二万大军,届时要么投降,要么只能去江南苟且了……只是,以如今情势看来,曹操必然会依靠着层层城池,节节抵抗,尽量避战罢了!这样的话,想要正面决战,未必能成;想要打穿陈留,必然会损耗惨重。”
“那该如何是好?”田豫小心相询。
“自然一边推进,一边寻求决战了,还能如何?”公孙珣冷笑一声道。“难道要耗下去吗?若是耗个三年五载,信不信整个天下都要凋敝!便是只耗个一年,说不得届时一场灾荒过来,因为河北中原都失了积蓄,死的人都不止十万!”
众将纷纷肃然。
“当然了,推进和逼迫决战要讲法子。”公孙珣忽然又笑,却是站起身来向帐中踱步走去,引得全帐紧张。“曹孟德有七万战兵,七万辅兵,战兵集中于濮水大营,辅兵分列周边诸城内以作支应,而我们现在在濮北有近九万兵……我去攻他,他做固守,便相当于直面十二万之众,未必能胜,说不得还会被他寻得身后空隙来个断粮道之类的手段;可反过来说,若他来攻我,便只能是七万之众而已,我用五万步卒加两万辅兵,便足以据城、据水守住!所以……子伯!”
一直没吭声的娄圭立即起身。
“我之前已与两位军师大略有所商议,乃至准备将步卒尽数留给你……让你替我在这里看守大营,兼都督徐晃、张颌、高顺,守住濮水!”公孙珣就在大帐正中回头吩咐道。“然后我亲率所有四万骑兵,从司州境内绕过去,去攻曹孟德身后!你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振作——是了,此时侧翼还有司州可以做倚仗!
“我军优势在骑兵,从司州绕后自然是可行的。”娄圭沉声以对。“可是主公准备绕多远?”
“不用太远,入司州,走中牟,直击陈留便可!”公孙珣随意答道。“你以为如何?”
这个陈留,必然指的是陈留郡治陈留县所在的陈留城,而非是指陈留郡。
娄圭是南阳人,对这边地理还算熟悉,稍一思索便一时恍然:“主公是要出官渡吗?”
公孙珣难得一怔:“官渡?”
“出中牟,击陈留……必然要走官渡。”娄圭正色以对。“濮水济水在上游交汇,且濮济交汇处西面,还有一个乌巢泽,夏日水涨,主公想要避开曹军主力走中牟,无论是随后想东击陈留还是想南击颍川,就只能饶过乌巢泽和濮济交汇口,从更上游渡河,然后再出鸿沟上官渡过去……实际上,臣一直在想,若非是主公先行突袭,打乱对方设计,否则曹操必然先行立阵于官渡,以扼司州程镇南,因为那里是司州、兖州交界要冲,虎牢关外第一要害之处。”
公孙珣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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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自统御海内,芟夷髃丑,其行军用师,大较依孙、吴之法,而因事设奇,谲敌制胜,变化如神。临事又手为节度,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与虏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胜,气势盈溢,故每战必克,军无幸胜。一生用武,殊无敌手,唯曹操稍可相对也。”——《旧燕书》卷二太祖武皇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