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期盼着有人能走进这扇门,不论是谁,只要能不让她一个人待着就好。
可是不会有人来的,公司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持这具身体的活性,让它活着,能把客人再换回来就够了。
至于装在其中的灵魂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绝对不会有人在意。
唯一能让她感到片刻开心的,就是每过三小时后与戚望渊的联系。
尽管每次只有五分钟,对她来说却是在最无助之际唯一能抓住的力量。
戚望渊真的很不会安慰人,但在一次次联络中,关厌能听得出来,在两人失去联系的那三个小时中,他一直都在努力想着该对她说些什么,甚至讲了一些很蹩脚的笑话。
在后来的一次联络中,通话刚刚接通,戚望渊一开口便告诉她:“马上就到二十四小时了,大概再有半小时,就到时间了。”
当这一句话传入关厌脑海中的那一刻,她仿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明亮的光,从极远处快速飞掠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绷了两天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咔的一声断裂开来,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陡然爆发,令她鼻子一酸,竟想要痛哭一场。
可就连哭泣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慢慢吸了口气,很快就将几乎崩溃的情绪压制下来,第一次询问起这两天内外面的情况。
戚望渊说,之前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想租他,但在近距离对视了一眼之后对方就忽然放弃了,然后就去找到了虞谢。
不知道签了多久合同,总之现在虞谢已经被租出去了。
关厌吸了口气,说:“等我换回身体以后,就去子公司。”
戚望渊“嗯”了声:“好,我们一起去。”
五分钟通话结束,还有漫长的半小时。
明明在平时只是一把游戏的时间而已,在那时候几乎没什么感觉就能过去。
可现在,一秒又一秒,仿佛永无止境。
终于,关厌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停在门口,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当她被人从这张床搬到转运病床上面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救赎感。
她被推回了交换身体的地方,这一次没有使用道具,在被扎入一针后很快沉沉睡去。
关厌浑浑噩噩醒过来的时候,被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照得眯起了眼睛,生理性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回来了。
她顺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微微转头,听见不远处传来闷闷的声响。
原来现在她是被关在玻璃柜里的,隔壁的邓佑见她动了,就开始拍玻璃跟她打招呼了。
关厌缓了缓,慢慢坐起来,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现在没心情说话。
他用夸张的口型说了几个字,她也没看出来说的是什么。
过了几分钟,关厌注意到后方的玻璃上贴着一张通知单。
她站了起来,扯下它一边看一边在玻璃柜里来来回回走动着活动身体。
其实这具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不适感,但她心理上很难受,总觉得自己需要活动起来。
短短两天而已,心理竟然有了创伤。这远比那些妖魔鬼怪可怕多了,是她永远不想再经历下一次的痛苦。
通知单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是告诉她在这次的交易中获得了一万三千八百块提成。
当然这笔钱她一分也拿不到,直接用来抵消还给公司的债务。
不久之后,员工为他们一一送来了饭菜。
虽然还是那些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的东西,但对于两天没有进食的关厌来说也是一份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