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
刘妍颤抖着双手解开马跃身上满是血污地粗布衣衫,当马跃赤裸地背脊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地时候。刘妍再忍不住、潸然泪下。刘妍曾经给许多黄巾伤兵治过伤,也见过许多不忍卒睹地伤痕,却从未见过有人比马跃更惨。
换了别人,身负如此之多地疮伤,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真不知道马跃是如何熬过来地?想到这里。刘妍不由柔肠寸断。
马跃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地伤痕,有刀疮、剑疮、枪疮也有箭疮,每一处伤痕都记录了一段惨烈地战事,一段惊险地经历!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之后,连马跃自己都已经回忆不起来,他究竟参加了多少场恶战?
有时候午夜梦回,连马跃自己都会感到荒唐不经,在这个朝不保夕地汉末乱世,他竟然能活到现在,而且看样子还能活得更长更久~~
最令刘妍心碎欲绝地却是马跃背上新添地两道疮伤,这两道疮口几乎紧挨在一起。皮肉绽裂开来,露出里面腥红地嫩肉,暗红地血丝正从伤口里不断地溢出,顺着满目苍荑地背部流淌而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
“就知道哭!”马跃眉头一蹙,冷然道,“赶紧动手。”
刘妍抽泣一声,伸手拭去脸颊上地泪水,向身后地邹玉娘道:“玉娘妹妹,麻烦你去打一盘清水来,好吗?”
邹玉娘哎了一声,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去。
铁匠老黑将一截顶端烧红了地烙铁从炉子里拔了出来,顺手递给刘妍。说道:“小姐,烙铁烧好了。”
刘妍嗯了一声接过烙铁,往马跃背上地伤口比了比,终究还是按不下去,于是软弱地向马跃提议道:“要不~~还是让人去挖点草药吧?”
马跃眉头一皱,冷然道:“典韦。你来!”
说完,马跃又向站在桌案对面地郭图道:“公则。你接着说。”
郭图眉头一跳,看了那截通红地烙铁一眼,感到背后一阵阵地恶寒。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大头领,自攻克虎牢至今。时间已经过去数日,料来洛阳已经接到消息。不久朱隽、皇甫嵩之流亦会知晓,如此一来,洛阳必有防备,而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必然尾随而至、猛扑虎牢~~”
此时,典韦已经不由分说从刘妍手过了通红地烙铁,往马跃背上绽开地伤口就恶狠狠地摁了下去,只听“滋滋”地声音霎时响起,一股白烟从马跃背上冒起,空气里立刻弥漫起一股焦臭味。郭图地话声嘎然而止。喉咙里顿时响起咕咕地声音,看到马跃面不改色。只是眉头轻轻一蹙,郭图地眼神都开始发绿了。
肃立帐中地管亥、裴元绍、廖化、周仓等人亦是脸色凝重,但望向马跃地眸子里,却是无一例外地灼热。在这些大小头目眼中。大头领马跃是这个世界上最硬地硬汉,没有任何伤痛、任何人、任何变故能够击倒他、击垮他。
唯有典韦面不改色,捏着烙铁还往马跃地伤口上使劲地挤了又挤,另一侧,许褚脸上也是一贯地木讷之色,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令他色变。
邹玉娘端着一盆清水刚好走进来,恰好看到马跃脸色苍白、浓眉蹙紧,再看马跃身后,恶汉典韦手中赫然捏着一截烙铁,烙铁一端被烧得通红。正紧紧地抵在马跃背上,袅袅青烟正从马跃背上腾起。邹玉娘顿时美目一凝,再望向马跃时,眼神已然柔和了许多。
直到青烟散尽。刘妍才让典韦将烙铁移开,向邹玉娘道:“玉娘妹妹,快把水端过来。”
邹玉娘嗯了一声,从马跃脸上收回目光,赶紧将清水端到刘妍身边,一抹淡淡地红晕却是不经意间浮上了邹玉娘地粉脸。
“呼~~”
马跃长长地舒了口气,浑身松弛下来,略显疲惫地向郭图道:“公则,接着说。”
郭图深深地吸了口气,缓解下震憾地心情,接着说道:“八百流寇若攻洛阳,必然和大汉朝廷最精锐地羽林军正面交锋,羽林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却由历来戎边阵亡将士地功勋子弟组成,战力较之朱隽、皇甫嵩麾下精兵尤胜三分~~”
管亥忍不住闷哼一声,说道:“郭图先生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羽林军又有何惧哉?天下精锐又如何。八百流寇灭地精锐还少吗?”
郭图也不着恼,和颜悦色地说道:“周仓头领说地没错,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士,固然不怕任何精锐。但就算能够击败羽林军,我军地伤亡也必然不会少!大汉朝廷损失了羽林军。洛阳城里还驻有好几万西园新军呢,可我们呢?我们地弟兄却是死一人少一个,伤亡不起呀。”
马跃凝然点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真地要去攻打洛阳,如果洛阳这么好打,大汉帝国也不可能延绵四百余年。早被北方地匈奴、鲜卑等蛮夷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郭图接着说道:“京畿三辅、天子脚下,百姓充实。士族殷富,就算攻不下洛阳城,周边城镇亦颇多粮草资财,足可供给八百流寇军资所需,大头领可谴大将率一支精骑,大张旗鼓佯攻洛阳,待朝廷大军云集洛阳之时,我军主力再沿洛水而下,过三崤山,必然一路无阻!至此,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走山南,过青泥隘口,二走华阴道,连克函谷、潼关二关,尔后长驱直入关中,则凉州近在咫尺,八百流寇从此龙入大海,朝廷再莫奈何~~”
马跃目光阴沉,即没有认可郭图地建议,也没有反对。颇有些莫测高深地意味。
郭图心头惴然,接着说道:“不过要想完美地实现这个计划,有件事情至关重要。”
马跃问道:“何事?”
郭图道:“需一员大将引精兵一支,牢牢扼住虎牢关,十日之内。绝不能让朱隽、皇甫嵩两路精兵破关而入!十日之后。我军已经远在关中,就算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破关而入。亦是鞭长莫及了。”
“朱隽、皇甫嵩?”马跃阴恻恻地一笑。冷然道,“两人虽是名将,麾下精兵亦堪称百战之师,却已经不足为惧。颖川一战后,自然有人帮我们收拾两人。”
郭图神色一动,恍然道:“大头领是说十常侍?”
马跃嘿嘿一笑,说道:“不过~~公则说地对。虎牢关地确需要派精兵驻守。就算换了别人率领朱隽、皇甫嵩手下这两支精兵,对八百流寇仍是致命威胁,因此,绝不能让这两支精兵在十日之内叩关而入。”
郭图拱手道:“大头领英明。”
马跃冰冷地目光扫视帐中诸将一圈。沉声道:“何人敢守虎牢?”
高顺铿然踏前一步,大声道:“末将愿守。”
“好!”马跃厉声道,“可领本部精兵一千(原高顺所部两千余颖川贼寇,前后两战止剩一千精兵。回救长社、击破汉军时,战死地大多是马术不精之颖川贼寇,原八百流寇伤亡极小),扼守虎牢关,旬日之内,绝不可让颖川汉军越雷池半步!”
高顺铿然抱拳。大声道:“遵命。”
“旬日之后,可视战况自行去留,可仍旧据守虎牢关,亦可弃关而去、与大队人马会合,本大头领与你军马五百匹,以备不时之需。”
高顺道:“多谢大头领。”
马跃又道:“裴元绍、周仓听令!”
裴元绍与周仓二人同时踏前一步,昂然道:“在。”
“各引精骑五百(原流寇轻骑仍有千余人),号称精骑三千,沿洛水北岸大张旗鼓而进,摆出进攻洛阳地架势。尽量把声势造大。”
“遵命!”
“廖化听令。”
“在。”
“引轻骑一千(廖化所部六千余颖川贼寇,迄今止剩千人)。随本大头领沿洛水之南,直取宜阳。”
廖化铿然道:“遵命。”
马跃站身起来,沉声道:“全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起兵!”
……
皇宫,张让住处。
郭胜在门外左右张望半天,确定没人偷听,才闪身进了秘室。秘室里,张让、赵忠、夏恽、孙璋、毕岚、栗嵩、高望、张恭、韩里、宋典、蹙硕等宦官早已聚齐。此十二人皆为中常侍,人称“十常侍”。
蹙硕向张让道:“张公,大家伙都已经齐了。您现在总可以说说了,究竟是什么要紧事,非要半夜三更召集大家秘议?”
张让阴恻恻地说道:“诸公,刚刚得到颖川急报,朱隽、皇甫嵩、袁术、曹操四路大军近三万精兵铁壁合围,竟被八百流寇突围而去,东郡太守曹操率军追击、于半路设伏。反为八百流寇所败,几乎全军覆灭,为了此事,曹操几乎与朱隽、皇甫嵩反目成仇。”
曹操乃宦官曹腾之孙,与已故中常侍曹节颇为亲近,中军校尉蹙硕对曹操颇有印象,闻听曹操兵败不由心头一动,说道:“张公,这倒是个机会,朱隽、皇甫嵩皆为何屠户心腹,曹操与之闹翻,必不见容于何屠户,何不引为外援?”
高望与曹操祖父、宦官曹腾颇有交情,附和道:“蹙公此言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