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进了床低下,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便从房外冲了进来,我听到了巨大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家具和装饰品的碎片不断地从床沿溅了进来,崩现在我眼前,我努力屏住吸呼,不敢稍有异动。
“嗨,这床底下别躲着个娘们,小何你倒是趴下看看。”
我霎时如坠冰窟,魂胆俱丧!这床下一无阻碍,若有人趴下细察那还不是一目了然?呼息间,一蒙面凶人已经从床沿伏了下来,探头朝里望来。
我万念俱灰,暗忖此番定无幸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凶人只是胡乱地朝里望了一眼,便爬了起来,洪声道:“头领,床下什么也没有,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别人抢光了东西,咱们落个空手而归。”
“走!”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离开了我的卧房。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顿时软瘫在地板上,湿漉漉的感觉从后背传来,我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想起刚才的惊险之处,我仍然心有余悸。
但我绝不相信,那蒙面凶人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敢打赌他一定发现了我,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将我揪出来?他为什么要放过我?这真是让我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困惑之事。难道那凶人跟西门家有交情?所以想保全西门家唯一的命脉?
我困惑地摇摇头,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外面的烧杀劫掠仍在继续,只是喊杀声渐渐地弱了下去,只有辟辟叭叭的大火烧燃声越来越响,还有楼宇轰然倒塌的巨响,好几回我甚至被巨大的震动从地上弹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回地上。
不知熬了多久,就像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我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
卧室里狼籍一片,所有的家具都已经被砸得粉碎,稍稍值钱的古物装饰也被洗劫一空,精致坚硬的檀木大椅上也留着清晰的刀剑砍过的痕迹。
我推开窗户,只是一眼,便不禁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深深震慑住。
面目全非,整个西门家园已经面目全非!再找不到半点之前的模样。
连绵的亭台楼阁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无数焦黑的木炭在原址上冒着袅袅的青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和烤糊的味道,呛人之极!天空里到处飘荡着黑色的浮尘,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般染秽不堪,原本清澈的池塘里,载沉载浮着三五具尸体,暗红的血水浸泡着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已经开始发胀,仍未合扰的眼睛里透出阴森森的目光,似乎正在冷冷地打量着我这唯一的幸存者!
霎时间,我的胃里一阵急剧的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天哪!
西门家竟然被洗劫了!真的被洗劫了!
所有的人,都被杀光,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所有的房屋也都被烧光了!除了我,偌大的废墟里,似乎再没有活着生物!
恍恍惚惚间,我突然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了我的肩上,我骤然吃了一惊亡魂皆冒,狂嚎一声一个前扑,想要挣脱大手的控制,可那大手委实有力,我竟然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悲戚的脸容。
武松!
是武松,脸带悲戚地凝望着我,强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按着我的肩膀,他温和的目光终于让我心神稍定。
“你真幸运!”武松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的笑容,“这里附近十三家富户,都遭受洗劫,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有听懂武松的话意。
武松叹息了一声,悲愤地说道:“昨晚,青峰山贼大举来犯,趁夜洗劫了清河县城西的富户聚居带,包括西门家在内的十三户富户,都惨遭洗劫,一应人畜可谓鸡犬不留,唯有你是例外!你真应该庆幸,不是吗?”
我木然地望着武松,脑子仍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一直以来,青峰山贼早有耳闻,不过那都是十分遥远的传说一般,不曾想一夜之间,这遥远的青峰山贼居然便洗劫了清河县城,弄得我无家可归、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