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绶青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硝烟,苦着脸道:“团座,小日本的火力是不咋样,可他们拼刺刀太狠了,卑职前后组织了好几拨敢死队,结果全被小日本用刺刀给顶回来了,这里的地形又不对,不利于我们发挥火力优势哪。”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李嵩火道,“我只问你,3营行还是不行?不行就换人”
李绶青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将脑袋上的军帽脱下狠狠掼地上,梗着脖子大吼道:“团座,你就瞧好吧,这次不把小日本打垮,我李绶青绝不活着回来见你”说罢,李绶青又扭头向着四周大吼,“弟兄们,跟老子冲”
李绶青一声大吼,废墟中顷刻间冒出了两百多人,不少人头上、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纱巾上还在往外面渗血,3营剩下的官兵全都在这里了,李绶青又从一老兵手中接过机枪,抱着机枪一边猛烈开火,一边就冲了上去。
看到营长都上了,3营剩下的两百多官兵一下就红了眼,当下也端着刺刀嗷嗷叫着跟了上去,前方废墟中出现了小日本的身影,接着又响起零星的枪声,全是三八大盖的声音,几乎没有歪把子或者九二式重机枪的声音,小日本的确快没子弹了。
李绶青抱着机枪往前冲,一个弹夹堪堪打完,前方断墙后突然间跳出来一个小日本,端着刺刀默不作声地冲了上来,李绶青已经来不及更换弹夹,当即大吼一声倒转机枪抡圆了就朝那个日本兵头上猛砸过去。
那个日本兵竟没有躲避,只是稍稍侧了侧头,手中刺刀仍往李绶青心窝刺过来。
说明迟那时快,李绶青的机枪已在那日本兵头上砸个正着,只听咣的一声暴响,日本兵的钢盔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块,整个人的眼珠子一下就猛凸出来,嘴里也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但他的刺刀也刺中了李绶青的心窝
李绶青健硕的身躯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僵在原地,整个人的目光也开始变呆滞,动作也变得有些机械,当啷一声李绶青手中机枪落在了地上,然后李绶青慢慢地低下头来,艰难地伸出双手扶住了插入自己胸口的刺刀。
那日本兵惨叫两声之后就气绝了,尸身不倒跟李绶青靠在了一起。
已经冲到前面的警卫终于折回来,看到李绶青心口中了刀顿时杀猪般哀嚎起来,听到警卫的哀嚎声,李绶青稍稍恢复些意识,缓慢而又机械地转过头,又艰难地抬起右手,用手指着前方街道,一字一顿地说道:“别管我,冲,杀
话还没有说完,李绶青便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营座,营座”警卫又哀嚎了两声,然后掉头冲了上去,一边端着刺刀往前冲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小日本,我入你十八辈先人……”
一个日本兵忽然从斜刺里跳出来,一个娴熟的突刺就洞穿了警卫的右胸,警卫虽遭受重创却不致命,抡转枪托就要往那个日本兵脑袋上砸,可惜那日本兵反应更快,抢先一脚踹在警卫胸口将他踹倒在地,然后又往警卫左胸戳下来
警卫扔掉步枪,腾出双手死死攥住日本兵刺刀,不让刺下,两人正角力,又一个日本兵从旁边冲过来,照着警卫心口就是一刺刀,警卫发出一声轻叹,撑着的双手终于松开,原先那个日本兵的刺刀便也噗地刺入了他心口。
弥留之际,警卫仰头看了看整个战场,发现3营投入冲锋的两百多个弟兄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不过小日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战场上横七竖八同样躺满了小日本的尸体,少说也有上百个。
小日本的确没讨到什么便宜,他们同样伤亡惨重。
前后几次投入白刃战的并不是步兵大队的日本兵,而是师团部的非战斗人员,这些非战斗人员尽管都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步兵,无论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意志,都远远无法跟步兵相提并论。
从昨晚到现在,国军和日军基本上就是一兑一的伤亡。
步兵第38联队副联队长近藤元大佐匆匆走进作战室,又猛然收脚立正,向中岛今朝吾报告道:“师团长,情形不是太好,临时编组的两个步兵中队已经伤亡殆尽,而支那军却不过只投入一个营,城外还有更多的支那军未投入战斗
“慌什么?不过才损失了两个临时编组的中队而已。”中岛今朝吾一夜未睡,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也极度疲劳,但还算镇定,也算是颇有大将之风了,老鬼子又问三泽义夫道,“三泽桑,助川桑的部队离丰县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