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猪八戒到底是精怪,现在还不能分辨他的善恶,从他的猪扒皮行径来看,此妖的德行不是很高尚,倘若他在城中起了坏心思,那影响肯定是不好的。
净尘不是很害怕他伤人,那毕竟是签订过契约了,但危害百姓的方式可不只一种。
而且有什么岗位能供他呢……
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容我先想一段时日。”又说,“应急的蒸饼我也带了些,想来能拖过一段时日。”他心下不忍对猪八戒嘱咐道,“小妖既然要耕作,一日两餐委实不能少,我观之他们的体型较上次来瘦弱不少,请施主多善待他们。”
猪八戒满口答应:“这是自然。”他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肚子也跟着晃荡,画面还挺不忍直视的。
由于净尘不是很相信猪八戒,是发蒸饼看小喽啰们吃了才走,喽啰们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幅难民样在富饶的古格镇绝缘很久了,这些年风调雨顺,哪怕是发展再不好的村镇,也能吃些粗粮面饼。
哎,妖怪过得真不如人啊!
……
尚未踏入高老庄,净尘便感觉到这的富饶与热闹。
骏马扶着车在刚夯实的土地上缓行,远望去,落成不久的村店中人来人往,跨越丝绸之路的骆驼驼峰高耸,缓慢地咀嚼着干草。身着宽袍广袖的士族郎君与胡服的西域人自围墙内走来,不过是位于乌斯藏边陲的小山庄,竟汇聚了来自东西南北的商贾。
这番热闹是净尘没想到的。
还没到饭点,村店的炊烟却不曾断绝,一股鲜香味钻入净尘鼻腔。
绕过村店才能到高长松家,谁知高长松家比村店更热闹,净尘来时,正看见高长松满头大汗地跟人解释些什么。
“误会、误会,东坡肉并非我家卖的……”
“向东走去村店便可。”
高长松一抹脸,好容易又送走一慕名来买东坡肉的镇民。
古格镇距离高老庄并不远,高长松横竖也是个乌斯藏的名人,凡是提起他就要说这郎君怕是“小陶朱公”在世,不仅是仁商,脑子里还都是些奇思妙想,由他手作出的物什,唐人都要驾车来买。
陶朱公是范蠡,他是古代“功成身退”的典范,一开始辅佐越王勾践,等成功后又化名姓为鸱夷子皮,泛舟五湖,经商为巨富。
古代能够以商贾之事留名的人真不多,总不能夸高长松像吕不韦吧,那这不是咒他吗?
当然,高长松听过一次小陶朱公的说法连忙推辞,他说自己怎么能够范蠡相提并论呢?那真是太捧杀他了。
对乌斯藏的百姓来说,高长松经商成不成功其实不重要,唐国的大商人都要远道而来购置他的商品,那就是很露脸的一件事了,毕竟对乌斯藏人来说,唐真是□□上国,长安遍地是黄金,是个人就想去那看看,这样一群上国人反来追捧他们,还挺不可思议的。
于是乎能在高长松铺子买布的都要扯一身衣服来紧跟潮流,太贵的蒸馏酒买不来,就整点稀释过的。
这东坡肉最近在外商那很出名,听说有名来自唐国长安的公子因东坡肉与酒在高老庄逗留数日,他每日都要吃一块东坡肉。
这传闻让古格镇上的好事者很兴奋,于是有殷实人家的郎君专门跑过来跟高长松买肉吃。
也有货郎从高老庄带到外面卖,可那真是一肉难求,到最后也不知是谁买了,只在坊间留下“味甚美”的传说。
这些传闻高长松一开始是不知道的,这几天老是有人接二连三上门买肉,而且不去村店,往他家里跑,他才从他人口中听见这些。
高长松:这也太虚假广告了吧!
正当他想关门时,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十二郎。”
高长松还没回头,嘴角就翘起来了,他连忙把净尘迎进来说:“好些时日不见,法师怎有空来找我了?”
净尘想豺狼精失踪,这是很紧急的,净尘三言两语说了,谁知高长松一拍脑袋笑道:“你这说的是卵五郎吧?”
净尘惊道:“莫非十二郎已将他制伏了?”
高长松摆摆手道:“制伏说不上,只是卵五郎确实在我这做工。”也不知他想到什么,表情竟有一丝丝扭曲,高长松哼哧哼哧半天,“他在庄上学了一门手艺。”
手艺?净尘想,这不是比种田的猪刚鬣来得还强些。
他洞悉高长松话中的含义,微震道:“卵五郎竟是在高老庄上做工吗?”下一句话该是“跟村人一同”?
高长松道:“他……也算是善妖吧。”
“且他寻到了能做一辈子的事儿。”
净尘:?
这听来还有些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