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宰治那句话,中原谦助拿着茶杯的微微颤抖,杯子里的水撒了一点到桌子,顺着桌子流到了他的衣服上,可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他脑子嗡嗡嗡作响,思绪很乱。
他望着太宰治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房间里变得安静。
只能听到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滚硬币的声音。
这一次没怎么弄好,圆滚滚的硬币朝着中原谦助的那边滚去,直到触碰到中原谦助的手指才停下。
冰凉的触感引起了中原谦助的注意,他低头望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捡起硬币,看向对面的两人。
太宰治朝着中原谦助伸出手:“中原医生,是我的硬币。”
中原谦助的目光落在太宰治的脸上,又想起太宰治问出的那一句话,他眉目紧锁地望着太宰治,慢慢地将手中的硬币放在太宰治的手上。
接着,他对夏目漱石和太宰治说:“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
太宰治收回落在门上的视线,他端起茶杯感慨道:“明明这里就有洗手间,为什么还要出去。”
夏目漱石抿了一口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先生不也没有阻止。”太宰治目光落在了外面:“今天天气还不错?”
听到这话,夏目漱石也朝着窗外看去,的确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云淡风轻:“这么好的天气有什么打算?”
太宰治没有回答夏目漱石的问题,而是问道:“那你说他多久能回来?”
不等夏目漱石回答,他自顾自地说:“我赌三十分钟。”
另一边中原谦助拉上门之后,他倚靠着门,望着走廊开始发呆,半晌,他朝着楼下走去。
这家旅馆,他来过,一楼有一个洗手间。
他打算去那里洗个脸,再上去。
“中也,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中原谦助的脚步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边,他的妻子弯着腰正在和人交谈。
虽然他这个位置有些看不清那个人,但是从刚才听到的内容,他已经知道那是人是谁。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边中原福的身影发愣。
不多时,中原福的声音再次响起:“中也,阿姨和你一起可不可以?”
那边好像是得到了回答,中原福慢慢地直起身体,她朝着对面的人伸出了手。
中原谦助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想要看清楚对面人的表情,他看到中原中也朝着中原福点了点头,伸手搭上了中原福的手。
中原福笑意盈盈地牵着中原中也,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楼梯走去。
中原谦助望着一大一小的橘发,眼中出现些许动容,他想起了一些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
‘嘿嘿嘿,自己被罚了。’
‘他们骂了你们……我才打他们的!让我道歉,绝对不可能!你居然因为他们打我……我告诉你!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去道歉!并且下一次见到他们,我还要打他们!’
‘你把便当忘了,给。’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资料,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老头子,我这次考试得了第一名,说好的奖励。’
‘又要去忙吗?不是说好了我考好了,就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谦助,你可是答应了中也。’
‘妈妈,既然爸爸有事,那就算了,下次吧。’
后来……
他想起来,没有后来。
不久之后,那个孩子卷入战||争,再也没能回来,家里永远少了一个人。
那件事情也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没能完成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也永远不会完成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在前几天发生了改变。
‘谦助,你说那是不是就是中也?’
‘中也会不会侥幸逃过了。’
‘中也他……是不是活下来了。’
他一边劝告中原福可能只是长得相似,可自己一边又在思索那两人不正常的问话以及错漏百出的回答,心中莫名也升起一点期待。
——中也是不是回来了。
这才有了他瞒着中原福,偷偷观察了几天,现在登门拜访的事情。
“中原医生,你怎么站在这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中原谦助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他回头望去,只见太宰治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与太宰治对视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
这个孩子……
中原谦助眉目轻敛,询问道:“太宰君怎么下来了?”
“夏目先生见中原医生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有点担心,特意让我来看看。”太宰治明知故问地说:“中原医生没事吧?”
中原谦助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他温和地笑着回应道:“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两人朝着楼上走去。
走到房门前,中原谦助突然停下了,没有立刻去开门。
站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好似不经意地说:“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挺好的,站在外面不怎么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中原谦助的身边打开了房门。
太宰治没有管中原谦助,自顾自地走到夏目漱石身边坐下,他压低声音对夏目漱石说:“半个小时,我赢了。”
“老夫没和你打赌。”夏目漱石抿了一口茶水,淡定地说道。
太宰治:“愿赌服输,不要赖账。”
夏目漱石:“老夫可不是中也。”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中原谦助:“中原医生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