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格医生的头发全白了,白得和银丝一样,但是他的精神看来还十分好,他打量了我一会,才道:“小伙子,我好像不认识你。”
“是的,你不认识我,可是 ”
我的话还未讲完,他已笑了起来:“那也不要紧,小伙子,你有勇气向一个陌生人求助,那你一定是一个值得受人帮助的小伙子,好吧,你说一个数字我听听。”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当真不明白他那样讲法,是甚么意思。
但是,我却随即明白了,他那样说法,显然是以为我是向他来借钱的了,难得世上还有如此慷慨之人,竟肯借钱给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我忙道:“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向你来借钱的。”
他讶异道:“咦,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有一件事要我帮助。”
“是的,但不是借钱,只是想请你告诉我一些事。”
“是甚么事?”他将钩杆搁在树枝上,望定了我。
我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没有退休,是一位著名的医生,你有一次,曾受邀请,替一位中国富翁叫郑天禄的出诊,是不是?”
我的话才一讲完,费格医生的脸色就变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像是随时可以跌倒一样,我连忙将他扶住。
他苦笑了一下:“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你提起这件事……这件可怕的事情来。究竟是甚么意思?”
费格医生竟然将那次出诊,形容为“可怕的事情”,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以,我又急急地道:“我想知道你替这个叫郑天禄的人诊治的经过 我知道你并没有诊治完毕,就离开了他的家。”
“是的,”费格医生的呼吸有些急促:“我非走不可,因为那实在太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他重复说著“可怕”这个字眼。而且,这件事已然相隔了好多年,但是此际,当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脸上仍不免有恐惧的神色。
我忙问道:“请问,那究竟是甚么样可怕的事?”
“很难说,真的很难说,我从来也未曾对任何人说起过,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恶梦一样,我至今仍然不能肯定我那天所遭遇的一切,是不是事实;因为那天,我恰好喝了相当分量的酒!”
费格医生说到这里,又颇有自疚的神情。
我连忙安慰他:“不要紧的,不论你的遭遇多么骇人,都请说出来。”
“好的,”费格医生抬头望著天:“我一进房,病人处在半昏迷状态之中的,我很奇怪没有人陪著他,后来我才从郑太太的口中,知道他坚决拒绝医生的诊治,请我去是郑太太的主意。而且,他不要任何人在旁边陪著他,说他自己会好的。”
\奇\费格医生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叹了一声续道:“我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在他的额角上按了一按,我发觉他的额角,烫得骇人,我连忙取出了体温计,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我像一切医生那样,一面伸指按住他的手腕,数著他的脉搏!”
\书\“在那时候,我已经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