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刻之间,我们都已看到,邓石的手上,所戴著的那只猫眼石的戒指。而他的脚上穿著软皮睡鞋和羊毛袜,更令得我们骇然的是,他在退出之际,右足显得蹒跚不灵,一拐一拐地。
那是刚才我重重的一脚,踢中了他右胫骨的缘故,我几乎敢断定,如果这时卷起他右腿的裤脚来,一定可以发现他的右小腿胫骨上,有一块瘀青!
那一双手,那一双脚,毫无疑问,都是属于邓石的,但何以我们都几次单独看到它们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和白素呆立在门口,邓石扬了扬眉:“请!”
我们这才向里面走去,和邓石相对,去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本来估计,邓石的屋内,可能有许多古古怪怪的东西,但事实上并不,就算有的话,那至多也只是一些印度、土耳其、埃及一带的雕刻,那些雕刻都给人以一种神秘的感觉,那是东方的神秘。但用这种雕刻来陈饰,是相当普遍。
真正又令得我们两人吃了一惊的,是咖啡几上的一只烟灰碟。
那是一张瓷质的烟灰碟,制成一张荷叶的形状。
这只烟灰碟本来是在成立青屋中的茶几上,而我们亲眼看到由一双不属于任何人的手,将它由成立青的屋中,拿出来的。
我们坐定之后,气氛显得十分尴尬,我想不出该怎样开始才好,邓石则不耐烦地望著我们,难堪的沉默维持了两分钟之久,邓石才冷冷地道:“好了,你们来找我,是为了甚么事?”
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我决定开门见山,于是我道:“邓先生,我们必须告诉你,在过去的大半小时中,我们在楼上,二十四楼,成立青先生的住所之内。”
我以为这样一说,邓石至少大惊失色了,因为我们既然在过去的大半个小时之内,是在二十四楼,那是一定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了。
可是邓石却若无其事,甚至连眉毛也未曾跳动一下,便冷冷地反问道:“那又怎样?”我呆了一呆,反而难以开口了,我道:“我想,我们应该心照不宣了吧,对么?”
一听得我那样说,邓石突然站了起来。
他伸手向门口一指:“出去,你们这两个神经病,出去!”
我也站了起来:“邓先生,你何必这样?我们甚么都看到了。”
邓石咆哮道:“你们看到了甚么?”
我也不甘示弱:“你的手,你的脚!”
邓石叫道:“疯子,你们是两个疯子!”他突然冲出了屋子,来到了对面的一扇门前,大力地按著电铃,我不知他用意何在间,那扇门已打了开来,一个中年男子,穿著睡袍,走了出来。
我一看到那中年男子,不禁怔了一怔。
那男子我是认识的,他是警方的高级探长,姓杨,和我是相当熟的,但我却不知道他就住在这里,这时我见到了他,不禁十分发窘。
杨探长看到了我,也呆了一呆:“啊,卫斯理,是你。邓先生,甚么事情?”
他究竟不愧是一个有资格的老侦探,一面说,一面望著邓石,又望了望我:“你们之间有一点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