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裕被我一喝﹐静了下来﹐望了我片刻﹐目光极度茫然﹐可以看得出他心中有一个难以解得开的结﹐过了一会﹐他用听来极疲倦的声音道﹕“先回酒店去吧﹐猜王大师说我可考虑几天……或许在这几天之中﹐情形会有变化。”
我闷哼一声﹐向陈耳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开车。陈耳一面驾车﹐一面道﹕“真奇怪﹐猜王替蓝丝带来了引路神虫﹐却又不把有关的一切说出来﹐这算是什么?要是刚才﹐我不在场﹐不知道那么多过节﹐你利用了神虫﹐见到了蓝丝﹐岂不糟糕之至?”
我思绪也十分乱﹕“我会利用神虫﹐那是意外。猜王不可能知道我会利用神虫。可是温宝裕和蓝丝一见钟情﹐猜王是知道的﹐他也肯定温宝裕会想见蓝丝﹐会利用那引路神虫。”
温宝裕虽然坐立不安﹐烦躁之极﹐可是他还是不忘反驳﹕“我没有和什么人一见钟情。”
我冷笑﹕“别客气了﹐你那种神魂颠倒的样于﹐谁看不出来?”
温宝裕咕哝著﹕“她的确十分可爱……也十分有趣﹐我想是特别一点……”
他说到这里﹐一挺胸﹕“我也到了可以结识异性的时候﹐是不是?”
我忙道﹕“当然是﹐除了令堂之外﹐没有什么人会反对你。而令堂赞成你和蓝丝谈恋爱的机会﹐我看是一亿比一。你自己估计呢?”
温宝裕用力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我看是一亿比零﹐哼﹐降头术要是有灵﹐对她老人家施一下术﹐令她赞成﹐只怕也不是难事?”
他最后几句话﹐是在自言自语﹐接著又摇头﹕“不行﹐要是有什么后遗症﹐岂不是害了她老人家?”
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温太太对儿子管得自然太严﹐温宝裕又特别鲜蹦活跳﹐冲突自然难免﹐但是母于之情﹐却一样浓得可以。”
他长叹一声﹕“人生烦恼的事真多﹐所以贾宝玉在十九岁那年﹐要看破红尘﹐做了和尚。”
我瞪了他一眼﹕“你也快了﹐不必等多久﹐你也可以看破红尘了。”
陈耳冷冷地讽刺﹕“要当和尚﹐好像并没有年岁限制﹐你想当﹐现在也可以。”
温宝裕“哼”地一声﹕“你值得什么。年纪太小﹐只能当小沙弥﹐不能当和尚﹐大不相同。”
在争论之中﹐车子已进了市区﹐陈耳取出了警号盆来﹐放在车顶上﹐警号刺耳﹐划空而过﹐陈耳的车子﹐横冲直撞﹐别的车子避之唯恐不及﹐车子直到酒店门口﹐才陡然停住﹐几乎没有直冲进大堂去。
当我们奔进酒店大堂时﹐刚好看到大堂发生的事最后一刹那。
首先﹐我们先听到一下尖叫声──那下尖叫声﹐我们都熟悉之极而又都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不必再听到。
然后﹐就看到体重接近一百五十公斤的温太太﹐站在大堂中心﹐手指向前指著﹐全身在发抖(那种情形极壮观)﹐她在这之前是在干什么﹐不得而知﹐我们进来时﹐恰好赶上了最后一幕。
在她的身边﹐有不少警官、警员和酒店的职员﹐所以可以推测到﹐在此之前﹐她一定是正在酒店大堂中大吵大闹﹐而在忽然之间﹐她看到了极可怖的什么现象﹐所以才自然`而然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