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必惹他,将来的日子长着呢。”于是和桂华生道过晚安,匆匆忙忙便走。
尼泊尔王于方走,忽听得“扑通”一声,有一个人跌倒地上。
那倒下去的人是哈巴德,原来他受伤甚重,适才做公证仍是勉强支持的。桂华生将他扶起,邓南遮道:“我的朋友不必你来费心,你照顾你的朋友去吧。”桂华生一看,只见摩农正盘膝坐在地上,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面色已经渐转红润,桂华生知道他正以瑜伽气功,疗治内伤,看这情形,以他的内功,不须别人帮助。冉看克雷斯,只见他头上青筋毕露,狂歌之后,精神显得萎靡不堪,受伤亦呈不浅。佳华生向邓南遮道:“好吧,咱们各自照料自己的朋友,你的朋友,伤在脾脏,你要替他打通三阳经脉,推血过宫。”邓南遮道:
“不必你教,我们波斯武士也懂得内功治疗。”桂华生见他如此骄傲,本想详细指点他的,只好罢了。
桂华生请克雷斯仰卧地上,正待运功替他疗伤,克雷斯道:“且慢,有一个人比我伤得更重呢!”桂华生这时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原来这人乃是阿富汗的武士朗纳,他是因为打了桂华生一拳,被桂华生的内力反击致伤的。初时不觉怎样,越来越觉疼痛,终于忍受不住了。桂华生将一粒药丸掷给他道:“我没有震伤你的内脏,绝无性命之忧,你不必害怕。吞下这颗药丸,到床上去静养三天吧。”原来桂华生恨他行为卑鄙,偷施暗算,故此要他在三天之内动弹不得,连公主也见不着。朗纳意欲不接,但痛得实在厉害,只好不顾颜面,将那颗药丸吞下。这药丸的秘方乃是天山派租师晦朋惮师所传,出七种珍贵的药料配成,天山雪莲也是其中之一,名为“碧灵丹”。桂华生亦不过仅存五粒而已。朗纳吞下了这粒“碧灵丹”之后,痛苦果然减了一大半,但肌肉僵硬,手足还是不能转动,只好听桂华生的话,乖乖的请别人扶他上床静养。
桂华生于是专心一意,替克雷斯治伤,他得了龙叶大师的指点之后,内功猛进,更非昔比,不过一盏茶的时刻,便替克雷斯打通了十二重关,再让他吞下了一粒碧灵丹。克雷斯笑道:“我现在比末受伤之时更要精神,中国的武功和医术真是神妙,我也服了你了!”
再看摩农,摩农这时已经站起,但却是愁眉不展,似有重忧。桂华生道:“吾兄不必担忧。”突然将他倒提起来,头下脚上,将手掌贴在他脚跟的“玉泉穴”上,克雷斯奇道:
“咦,你这是做什么?”桂华生专心运功,笑而不答。过了片刻,桂华生将手掌移开,摩农一跃而起,恭恭敬敬的说道:“你真是了不起,竟然深通我们印度瑜佩气功的奥妙。”原来桂华生刚才替他治疗的方法,正是龙叶大师当日替桂华生恢复功力的“托玉泉”一式。
桂华生道:“我兄功力尽复,不必担心明天的武功考试了。其实以吾兄的功力,即无小弟之助,最多也不过再过两天,便可恢复如初。”摩农面有愧色,说道:“我本来担心明天的考试呢,现在我功力虽复,却决定明天不参加了!”
桂华生道:“这却为何?”摩农道:“我初到加德满都之时,曾见过雅德星王子,王子就提起你的名字,大大称赞。如今一见,果然名下无虚,不但武功超妙,而且人品卓绝,除了你还有谁堪匹配公主?我交得你这样一位朋友已经心满意足,再也不想去当选什么驯马啦。明天一早,我就将动身回国,但愿咱们后会有期。”桂华生见他去意坚决,只好与他握别。
桂华生回到楼上,心中殊有感触,倚栏看月,想道:“他们最初兄我之时,都含有敌意。如今,则最少克雷斯与摩农已和我交上朋友了。可见只要你诚心待人,敌人也可以化成朋友。”
忽听得背后声响,一回头只见克雷斯抱着七弦琴走来,笑道:“我已经把断了的琴弦续好了,准备明天为你奏胜利之歌!”桂华生道:“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诗才,要不然,焉知不是我为你献诗呢?”克雷斯道:“不,不,明天我只将是一个看客。”桂华生道:“你也不参加吗?”克雷斯道:“我们希腊人最爱欣赏喜剧,与其辛辛苦苦的扮演剧中人,不如安闲的在台下做个观众。我们希腊押话中有一个日绅阿波罗(aolo),他常常驾着日车,去欣赏宇宙间美好的事物。我愿意学阿波罗。你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美的男子,不论外貌与内心。尼泊尔公主则是世间的第一美人。你们结合,那正是人间至美的结合,我得以欣赏你们的结合,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再说,我一见你的面,我就曾经对你说过,我是柏拉图的信徒,对待爱情,我自有我的意念。”克雷斯浓厚的诗人气质,今桂华生大为感动,当下与克雷斯诚恳的握手,谢谢他的友谊。
克雷斯道:“不过我有一句话劝你,对美好的东西应该珍惜爱护。你准备怎么去爱护你的公主呢?”桂华生微微一笑,小道:“这话我只能向公主去说。”克雷斯不待它的回答,便自行往下说道:“美人好比名花,千万不可让她坠溜沾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知让她将来做什么女王,那就是大煞风景了。做皇帝这样的蠢事,连我这样的俗人想起来也觉头痛。不过为你,我将来也许会尝试做做皇帝,准备将来你们到希腊来玩,我可以拨出最华丽的游艇,与你们同赏爱琴海上的风光!”桂华生失笑道:“好,那么我预先多谢你了,可爱的诗人王子!但愿这不是诗人的幻想。”两人在笑声中各自道了晚安。
第二天便是最后考选驯马的决赛,先考武功,由公主亲自与求婚者比剑,地点便在御花园中。摩农一早离去,克雷斯自动退出,朗纳卧床不起,哈巴德因为昨晚受了伤,虽得邓南遮替他运功治疗,伤势无碍,功力却还未复,身体虚软,也不敢参加。所以最后参加的有中国的桂华生,波斯的邓南遮,和尼泊尔本国的武士拉汗图。抽签结果,由拉汗图先试,其次是邓南遮,最后才是桂华生。桂华生望着国中搭起的高台,心中上下的跳。
正文 第十二章 洞房红烛结鸳鸯
比武的时刻开始了,台下挤满了各国来的武士,他们也是初试复试中落选的人,这时都怀着既羡且妒的心情,看着坐在候选席上的三个幸运儿桂华生、邓南遮和拉汗图。
奏乐声中,高台上的慢幕缓缓拉开,尼泊尔公主从台后轻轻走出,这霎那间全场寂静无声,遗憾的是公主披着面纱,可是从她露出来的那对明知秋水的眼睛;从蝉翼般面纱中所露出来的容光,已是教人不敢迫规。“雾里看花”另有一种美感,千百道武士的眼光都注到公主的面纱,虽然看不真切,却也“感到”了她那绝世风姿!克雷斯想道:“拉丁语学家说,“美”不但是用眼睛来看到的,而且是用“心”来“感”到的,这话说得真真不错!”
乐声一停,司仆高叫道:“第一位候选人尼泊尔武士拉汗图,请来接受公主的考试。考的是剑术。”拉汗图走上高台,向公主屈膝衍了一礼,身躯颤抖得非常厉害,公主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一个武士在竞技场上,应该勇敢镇定,胜负还在其次,最紧要的是要表现出你最高的水平。”拉汗图得了公主的鼓励,稍稍镇定,拔出剑来,道:“我当尽力而为,请公主指点!”他心情激动,声音也显得颤抖不安。要知公主在国人眼中,规若女坤,拉汗图现在接近公主,心中既是喜悦,又具恐惧。
公主微微一笑,拿出了一根玉笛,说道:“我就用这支笛当作剑使,你用心接招吧?”
玉笛轻轻划了半道圆弧,同拉汗图虎口一点,台下都是各国使剑好手,一见公主这一招正是剑术中一个极美好的姿式,不禁喝起彩来。拉汗图横剑一封,剑尖颤动,只听得“嗤”的一声,玉笛轻轻划过,将他的衣袖划穿了,公主道:“再镇定些!”拉汗图面上一红,发了个狠,避开公主的眼光,只当面前的不是公主,而是与他决战的敌人,这样一来,剑术使出,方始中规中矩。
拉汗图武功其实不弱,长剑展开,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沉雄迅速,兼而有之,但公主却是从容应付,玉笛盘旋飞舞,招招藏着无穷变化,台下武士都在心中想道:“若然是我,只怕这时早已败了!”大约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拉汗图已接连被玉笛点中三下,幸而公主不是用剑,要不然运中三下,怕不破刺三处透明的窟萨,拉汗图将剑一抛,屈膝说道:“公主,我实在不成,惭愧得很。”公主道:“不,你已尽了你的力了。在咱们的武士中,没有谁的剑术可以比得上了,你应该填补御林军总管之职。”拉汗图的失败乃在意料之中,得任御林军总管却在意料之外,于是欢天喜地的下台。
第二个轮到了邓南遮,他有意卖弄武功,司仪官一叫出他的名字,他就跃上一口匠口,台高三丈,也不见他怎样纵身作势,只是脚尖轻轻她便跃上去了。他向公主衍了礼后,却并不拔剑,只是揪着公主手中的那管玉笛。
公主淡淡的说道:“我还是用这支笛,请你拔剑。”邓南遮极为自负,几曾受过如此轻视,心中生气,本待不依,但转念一想:“她用这支玉笛,必然给我打败无疑。但能中选,我又何必争这口问气?”思念及此,不怒反喜,于是“搜”的一声拔出一把弧形的长剑,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谨依公主之命,请恕我放肆。”踏前一步,别的一剑,便向公主玉臂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