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杖法,源出少林,是最刚猛的杖法。那人功力非凡,一根份量很轻的竹杖在他手中挥舞,竟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不亚于一根沉重的铁杖。江海天心道:“这人的武学倒也广博,值得与他一交,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江海天默运玄功,双掌一圈,说也奇怪,那人的杖势虽是极为凌厉,却戳不进江海天双掌所及的圈子之内。原来江海天用的是天山派的“大须弥掌法”,这套掌法,用于防守,最是坚强不过,更配上江海天深奥协内功,那人本领再高,也是难以得逞!不过,江海天元气未复,要想在一时三刻,将那人打败,却也不能。江海天又存了与他结交的心意,也不愿使出最厉害的杀手。
那人杖掌兼施,片刻之间,与江海天已过了五六十招,兀是打成平手。但江海天的“大须弥掌法”只守不攻,表面看来,却似乎是那人占了优势。
仲长统最初并未在意,以为江海天天下无敌,这人要与江海天为难,只是自讨苦吃。到了此时,已不由得暗暗吃惊,以他的武学造诣,也只看得出两人是打成平手,而不知江海天的潜力尚未完全发挥,实际仍是江海天占了优势。
仲长统心中想道:“不好,这老匹夫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江贤侄适才为了救我的性命,元气耗损不少,久战下去,只怕难免吃亏。但我现在又无能助他,这可如何是好?”这时仲长统已喘过口气,但还是浑身乏力。
仲长统正在着急,忽见上官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杨兄,你误会了。这位江大侠并非与我为敌,实是救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他刚才将我拉开,我与仲帮主已是同归于尽了!”
原来上官泰虽然行事荒谬,骄傲横蛮,但毕竟是个武学宗师的身份,他得以死里逃生,对江海天也是甚为感激,“不愿恩将仇报。是以在他喘息过后,有气力能够说话之时,便把真相和盘托出,替江海天解释了。
那人哈哈一笑,退出圈子,将竹杖一插,说道:“我早已知道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么?我是有意试试江大侠的武功,嘿嘿,果然是名不虚传!”听这人的口气,他倒是早已知道江海天的名声的。
江海天连忙说道:“不敢。多亏杨老前辈手下留情,侥幸打成平手。”
上官纨站在林道轩身边,她不知江海天说的是客套话,伸了伸舌头,对林道轩悄声说道:“我这姨父比我爹爹还要厉害,你的师父居然和他打成平手,是可以称作大侠了!”
上官泰上来谢过了江海天救命之恩,江海天道:“我只盼两位化干戈而为玉帛,有失证人职责,不揣冒昧,把两位分开。上官山主不加怪罪,我已感激不尽,何用言谢。”
上官泰听江海天说得如此谦和,心中暗暗惭愧。仲长统却还有点余怒未消,跳起来道:“他救了你也救了我,咱们这一场还是未分胜负,上官山主,你要不要约期再比。”
上官泰甚是尴尬,打了个哈哈,说道:“仲帮主的混元一炁功比我高明得多,佩服,佩服!再打下去,我决不是你的对手,我有言在先,我既输了,自当将贵帮子弟释放。还要请江大侠与仲帮主赏面,喝我一杯薄酒,权当赔罪。”
仲长统道:“喝不喝酒,往后再说,采药之事如何?”上官泰笑道:“仲帮主放心,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叫他们都去给你效劳就是。你要采的什么药草,只须动口吩咐!”
仲长统争的不过是一口气,听得上官泰已自认输,这口气也就消了。礼尚往来,当下也恭维了上官泰几句道:“上官山主武功奥妙,十招之中,倒有七八招是老口小比未曾见过的,老叫化也是好生佩服!”他说的是恭维,也是实话,上官泰得到本领相若的对手称赞,心中更是舒服,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咱们倒是不打不成相识了。”于是与仲长统重新行过了握手之礼,两人彼此佩服,又已是打得筋疲力竭,这次握手,就的确是江湖上的见面礼,而非暗中较量了。
上官泰吩咐家丁开牢放人,随后就给江海天与仲长统介绍那个破足汉子:“这位是内兄杨钲。金旁一个正字的钲,这位是丐帮的仲帮主。这位江大侠,杨兄早已知道、毋庸小弟介绍了。杨兄,你也来得真巧啊!”
杨钲道:“我是来找亢儿的,他离家数月,未见回来,我担心他在外面闯祸,先到竺大哥那儿,竺大哥说他与你的女儿一同来你这儿了。幸亏我今日刚好赶到,要不然就错过了与江大侠见面的机缘了。”
上官泰道:“哦,原来你已经到过竺兄那儿?”杨钲道:“江大侠的大名就是竺兄告诉我的。他对江湖上的事情,倒是比咱们留心得多,不似咱们的闭塞。”
江海天心中一动,说道:“这位竺前辈是——”上官泰道:“是我们二人的连襟,他是大姨夫。”江海天道:“他可是有个女儿名唤竺清华的?”
上官泰诧道:“你怎么知道?”江海天道:“我有个未入门的徒弟,父母双亡,流落江湖,他的父亲留下遗嘱,托我照顾他的。听说这孩子如今是在竺家,给这位竺小姐作书童。”上官纨道:“二姨父,我和芃弟早已见过江大侠了。清华表妹的名字,是我说出来的。”
杨钲笑道:“原来如此。江大侠,你的那位未入门的高徒可是叫李光夏么?”江海天道:“正是。”杨钲道:“这就怪不得了。”江海天道:“怪不得什么?”
杨钲道:“怪不得这孩子不肯做我们竺大哥的徒弟,原来他已有了你这样一位名师。但,杠大侠你可以放心,竺家父女和这孩子似乎很有缘份,我们竺大哥的脾气本来是非常古怪的,但李光夏不肯做他徒弟,他却并不恼怒,待他依然很好。名义是书童,实际和子侄也差不多。”
江海天道:“虽然如此,我受了他父亲的重托,总得把他找回来。不知这位竺前辈仙居何处,可容我去拜访他么?”
杨钲道:“我这位竺大哥的性情十分特别,如果他想和什么人会面,他会自己找上门来,但别人找他,他却是不肯出来相见的。”上官纨笑道:“我爹爹和二姨父都有点怕我这大姨父,大姨父未有交代。他们是不肯把地址告诉你的。”江海天心道:“这姓竺的脾气和我的师父倒是差不多。你要见他见不着,除非他自来找你。想来这姓竺的武功,又当比上官泰、杨钲更高了。”
杨钲道:“你这丫头乱嚼舌根,我和你爹爹怎么怕了竺姨父了?”他嘴里不承认,事实却是给上官纨说中,始终不敢把竺家的地址说出来。
杨钲似乎有点尴尬,接着说道:“竺大哥曾与我说过,说是他久闻江大侠的大名,也很想和你结识结识。如今又碰巧有了这桩事情,说不定江大侠到家之时,我那位竺大哥已在贵乡候驾了。”他补上这一段话,一来是安江海天之心,二来也是给自己解嘲,并非自己不敢说出竺家地址,而是料定了那姓竺的会去找江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