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心灵深处的小缺口,在慢慢放大,并衍生到彻底塌方的过程。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袋,是空白的!
就仿佛不会思考的榆木。
而当人们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有观众被骤然升腾起的绝望笼罩!
大屏幕突然就如所有人此刻的心情,猛的一下,暗了下来。
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咚咚咚咚……
没有故作煽情的配乐,只有黑暗中仿佛心跳的鼓点在逐渐响起,又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嘎吱。
那是皮球发出无力的声响。
大屏幕在须臾之间重新亮了起来,但所有观众的表情却和黑暗前的几秒钟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张张脸,在泪流满面……
镜头残忍的切换到车站,小八仍然蹲守在老车站对面花池上,视角慢慢升空,长镜头里只留下小八无助的背影。
孤独哀伤。
“小八……”
后排位置,杨安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流,无从堵住。
或许叶红鱼是唯一的坚守者,似乎不动声色是她的信仰,但叶红鱼的嘴唇因为过分用力的咬合而泛起一丝白色也仍然没有松开。
这一点,杨安看不到。
他的耳边,是整个电影院在呜咽,当温柔的陷阱开始收网,幸存者寥寥无几。
在这样的一间影厅里,眼泪是最廉价的释放方式!
火车站开摊点的叔叔大婶们相继下班了。
安保室的男人低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蹲在花池上的小八,尝试性喊了一声,小八没有应答。
此时。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陪伴小八的,只剩这个冬天没有完全化开的冰雪。
镜头迅速拉近,小八的下颚贴着地面,嗅声在一点点变得粗重,
最终,安教授的女儿把小八带回了家。
这一晚家中的灯光没有熄灭。
小八怎么也不愿意进入书房。
它似乎回到了刚进入这个家庭的那一天,透过并不大的缝隙,看着这个黑白分明的世界,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唯一的区别是,安夫人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人们为安教授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小八没有出现。
它和往常一样,来到车站对面的花池上蹲下,也和往常一样看着清晨的火车驶向远方,更和往常一样看着过往的人群……
它寻找着什么?
他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毫无意义,就像小八漫无目的的等待,对很多人来说亦是没有意义。
这一晚,大雪又纷扬起来。
小八的身上,扑了一层厚厚的雪。
火车站保安亭里的男人走向小八,轻声道:“你不用继续等待,他也永远不会回来。”
小八一动不动。
雪夜里,它眼睛里折射的,不知是灯光,还是月光。
保安亭的男人摇了摇头,轻轻拂过小八身上的雪迹,转身离开。
电影院的抽泣,已经此起彼伏。
连原本试图压抑的人群,也不再强忍。
叶红鱼的眼睛,像是被火光照耀,布满了红色。
杨安这才发现,叶红鱼的身体在略微颤抖,就如他本人一般,喉咙被东西堵住,只能以近乎狼狈的方式来减缓消化那些汹涌的眼泪。
那一年,安夫人卖掉了家中房子,似乎想要逃离这座城。
安教授的女儿把小八带回了她的家,但小八却在当天就逃离了出来。